確定了家中無貓,我便坐下來仔細地回想整個搬家的過程,想來想去覺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毛毛在搬家的過程中,受到了驚嚇,獨自跑出了家門。
可能性在腦子裏一成立,一瞬間腦海掠過種種畫麵:毛毛可憐兮兮地在冷風中淋著雨挨餓受凍,被成群的野貓欺負,被恐怖的野狗追殺,被下水道的老鼠嘲笑,被變態的陌生人虐待,骨瘦如柴翻著垃圾,得了貓瘟奄奄一息……想著想著當下我就坐不住了。
我急忙拿著手電筒開始地毯式搜索。
我學著貓叫找遍了整個小區,每一個有可能的角落,每一片草叢,30層高的公寓,兩條消防通道,硬生生地搜索了兩遍。我們這棟樓所有防盜門和我家類似的門戶,被我敲了個遍。
打印了50張尋貓啟事,貼遍了整個小區,直到淩晨3點,我實在爬不動樓梯了,手電筒也快沒電了,才回到家裏。
剛一靜下來,想到早上還和我一起起床的毛毛,如今隻能存在於我的幻想裏了,每一個有關毛毛的回憶,都能讓人感到窒息的揪心。
天快亮了,貼在尋貓啟事上的號碼沒有響起,我隻能安慰自己:貓各有天命,但願尋貓啟事明天能起作用,或者毛毛福大命大能遇到一個好人家收留它。
正當我思緒混雜之時,隻聽見一聲細小的貓叫從廚房傳來,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廚房,隻見毛毛孤零零地站在廚房的空地上,毛發淩亂,猶如剛睡醒,眯著眼睛看著我。
那一次我把毛毛抱在懷裏,不知怎的就是止不住淚水。
6
2013年初,毛毛漸漸地不再像以前那樣時刻黏著我,漸漸地隻有它開心的時候才跟我互動,而且時間不會超過20分鍾就會想要掙脫,然後找一個視線能看得到我的位置,靜靜地思考貓生,睡覺的位置也從我的腦袋邊上換到了床腳。
我嚐試了無數種辦法,買貓玩具,做貓飯,學貓的樣子和毛毛互動,都沒能找回遺失的親昵。
後來查了百度,才知道這是一隻貓咪成熟的標誌,貓咪一旦成熟了,性情就不可扭轉了。
當我明白了原因,心情特別失落,那感覺有點像從小親昵的小女兒,突然間長大了,不再黏著你身前身後地叫爸爸了,你哄她她也不太愛搭理你。生命頓時空蕩蕩的,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
有一次我強行抱著毛毛陪我睡覺,一開始它也是親昵地跟我撒嬌,用脖子蹭我的耳朵,差不多20分鍾,毛毛就開始掙紮著要離開,我強行地按住它,隨著時間越來越久,毛毛的掙紮越來越劇烈。
掙紮中它的爪子不小心撓傷了我,我一下來氣了,狠狠地拍了幾下它的腦袋。誰知道它也來氣了,當我拍第三下的時候,它兩隻爪子抓著我的手,張口就咬向我的手掌,劇痛從我手心傳來,我啊地叫了一聲,毛毛被我一聲驚叫給嚇到了,轉身逃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躲了起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個筆芯大小的傷口鮮血直流,當下我就怒了,一個勁地要抓毛毛找它報仇,我追了半天沒能抓到它。
手上傷口的血越流越多,我趕緊換了衣服,去醫院打了疫苗,消了毒。
我回到家之後,整整兩天它看也沒看我一眼,一整天就坐在窗台上,眼神憂鬱地看著遠方,連睡覺都趴在窗台上。
當然我也沒有理它,那時候我正在氣頭上,每天給它很少的貓糧,想要讓它知道厲害。
後來我靜下心來想想,畢竟是自己不對在先,貓有貓的生活方式,我又不是上帝,怎麼能夠強求它做什麼呢?
想通了這一點,我就開始試著化解冷戰,起初我裝作沒事發生一樣,摸了摸毛毛的頭,和它一起看著窗外。它也不管我,隻是毫無情緒地繞開我的手,從左邊的窗台走到右邊的窗台,然後坐下,繼續凝視遠方。
我見方法不奏效,想起了以前毛毛隻要聽到妙鮮包(一種貓咪零食)包裝拆封的聲音,便會欣喜若狂地追著我喵喵叫。
於是我若無其事地把貓碗拿到毛毛背後,放了少許貓糧,毛毛仍舊當我不存在。
我拿出妙鮮包故意把拆封的節奏放慢,毛毛仍舊倔著脾氣,眺望遠方。我拿著已經拆封的妙鮮包,在毛毛麵前晃了晃,再把妙鮮包擠到貓碗裏。
香味撲鼻,毛毛終於無法淡定,扭頭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喵”,然後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