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九夜會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他眼睛的反光,他的眼神在這個讓人絕望的時刻,有著一種神奇的能讓人安靜下來的力量,就好像隻要有唐銘清在的話,奇跡就會發生似的。
似乎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他撲過來推開她,她很可能活不到現在。當然,如果唐銘清那次放她離開硯池,她也不至於被留在這裏……
九夜很想再問問唐銘清那個問題,雖然她知道唐銘清怎麼回答。
“我們會死嗎?”
“會。”
看,這個答案總不會讓人比現在更加愉快……
於是九夜打消了問唐銘清的念頭。
九夜此刻肚子很餓,但是她並不想吃東西,她待在這樣的空氣中,整個人的心情都很壓抑。
卡米拉更是趴在地上很久都沒有起來了。
如果不是九夜將手放在它的肚子上還能感覺到他規律的呼吸的起伏,她以為卡米拉也這麼死了。
明明大家都或者,卻好像死了一般。
莫伊給卡米拉又喂了一些水,卡米拉舔了幾口,就繼續躺著了。
“它的狀態還不算太壞,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莫伊小聲地說。
“哦。”九夜應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九夜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睡著了之後沒多久,她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回到了自己的家,路上有人在晾曬香腸,那些香腸都綁成了人類的模樣,就像一個個赤身裸 體的男人和女人,比起香腸它們看起來更像是一具具屍體,還不停往下滴著紅色的液體。她小心地走到了家門的那個街道,街道前麵趴著幾頭瀕死的白尾獸,白尾獸的嘴角也流出獻血,它們一向油亮的毛發此刻毫無光澤。家裏的大門緊閉,裏麵亮著橘色的燈。
溫暖的燈光就像是指引她回家的路,九夜看了看並不高的院牆,院牆外麵有一顆很老的葡萄藤,枝繁葉茂。她攀著葡萄藤翻上了牆,牆頭變成了火車座椅,唐銘清、蓬烊、莫伊他們都在。
火車轟轟地開著,蓬烊身手把九夜拉到身邊,九夜扭過頭去看後排的莫伊,莫伊看著她,小聲說:“它們就要來了……”
“誰?”九夜問。
莫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舉起手,指了指她們的頭頂。
莫伊的表情讓九夜覺得有些莫名地發毛,她小心地抬起頭,想要看清是什麼從頭頂上方來的。
九夜才仰起頭,還沒看清上麵的情況,就被搖醒了。
她睜開眼睛,蓬烊一臉關切地看著她:“九夜,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九夜眨眨眼,像是還沒有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似的,隻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沒事,醒來就好了。”蓬烊安慰她說。
莫伊擰開他的水,遞給九夜:“喝點兒水,不用擔心,隻是一個噩夢。”九夜接過水,並沒有喝,夢裏的恐懼還纏繞著她,讓她心慌。
然而唐銘清並不這麼覺得。
“夢見了什麼?”唐銘清問。
九夜知道唐銘清問的重點是什麼,她看向他:“死亡。”
當九夜將夢裏麵看見的場景告訴唐銘清的時候,唐銘清的臉色越加凝重。
“蓬烊!”唐銘清突然說,“看看大樓外麵有什麼!”
“隻是一個夢,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蓬烊說,“現在開機還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快點!”唐銘清打斷他的話,厲聲催促,他的眼神讓蓬烊有些毛,他這才打開了電腦。
電腦很快開機,蓬烊罵了一句髒話,迅速敲擊鍵盤,還抽空給了唐銘清一記白眼:“就說現在打開有危險!我還得花時間和那群人周旋!不讓人說話還黑我電腦!還要不要臉了!幸好小爺不是吃素的!”
蓬烊卯足勁兒奮戰,大約五分鍾之後,他長舒了一口氣:“搞定了!”
唐銘清過去看電腦,九夜也湊了過去,他們的反應讓周寧寧和莫伊兩個人也忍不住站起來湊過去看。
現在是淩晨兩點多,天還沒有亮。
今晚是滿月,明月當空,如同銀霜鋪滿地麵,也正是這月光,讓外麵的景象很清楚。
至少他們都看見了,大樓外麵很安靜,沒有什麼怪獸活動的跡象。
“隻是個夢而已。”蓬烊再次強調,“我覺得你有點兒太緊張了,唐銘清,也許你應該睡一覺——那是什麼?”蓬烊突然指著屏幕上方,有一個如同星光一樣的白點在逐漸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