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公路,很寬闊,雙向六車道,月光照耀在路麵上使這條路很醒目,很靚麗,比它更醒目的是一塊閃著紅光的手表,它安靜的躺在路基下的引水渠裏。
四周空無一人,雪瑤呢!媽媽呢?
“媽媽!”生死別離肝腸斷,嗚呼悲吼遊魂驚。
徐傑一聲怒吼,無人應,隻聽得鳥起葉落喪屍嚎。
雙膝一軟頹然跪在路旁的草地裏,盾牌離手,利器墜地,見慣生死,遊走地獄,堅強如鋼鐵的男人,此時卻無聲落淚。他竟無法哭出聲來,淚如決堤之水般洶湧,媽媽的信號朝著一個方向飛速遠去,急促閃爍,因為它即將超過互相顯示的有效範圍15公裏......
他想站起來追,可是卻又那麼的無力,他這一刻是那麼的渺小與可笑,他曾經以為自己很強大了,強大到小心一點就能在這個悲慘世界裏保護好媽媽跟雪瑤,帶她們到政府的安全堡壘裏平安的避過這場災難,甚至他還在內心裏決定等到了安全基地媽媽她們安頓好之後他要四處遊走去尋找丹丹,雖然希望渺茫而且毫無目標性,可是他必須去尋找。可笑之極,原來他跟那個奇怪的喪屍一樣自大無知,可憐可恨!
他想起那個雨天的晚上丹丹跟他鬧別扭,丹丹連手機都沒帶就自己一個人衝出家門,被他找到後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將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裏,哭著說:“傑哥哥,不要再把丹丹弄丟了,好嗎?”
他自責,他悔恨,他曾以為他能從此給心愛的姑娘足夠的安全與幸福,他說:“好!”。
可是他還是把丹丹弄丟了......
現在他把媽媽也弄丟了,把雪瑤也弄丟了......
終於,他痛哭出聲,悲愴黯然,天地之大,他從來沒有出過一省之地,可是現在他卻舉世孤獨,全世界隻剩下茫茫屍骸跟孤苦伶仃的他,他害怕了,仿佛全宇宙的黑暗都在向他擠壓過來,他喘不過氣,看不到一絲光明,難道人活著就要承受這無盡的苦楚嗎,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奪走他的丹丹,他的媽媽,他的雪瑤,為什麼!他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無用,什麼都保護不了!他的頭抵在泥土裏,握成拳頭的雙手指節已經發白,用力的在地麵上砸出深深土坑,不斷的大聲咒罵自己:“廢物、渣滓!”
無聲無息,幾雙泛著紅光咕嚕嚕亂轉的眼睛盯上了徐傑,它們緩緩接近著,這個跪在地上的活物似乎並沒有發現它們,真是太好了,快一個月沒有吃貨鮮肉了,再不進食,它們就又得吃“自己”了,這真是大自然對它們的饋贈!它們步步逼近,而徐傑還沉浸在悲慟之中毫無所覺。
10米,9米......2米,1米,他還沒有反應,依然在大聲嚎哭,最靠近他的幸運喪屍再也忍不住了,已經不怕被他發現,因為食物觸手可及,它舉起自己幹枯的手臂,張開尖銳的指甲如餓虎撲食般撲了上去,如果可以,它現在一定會露出一個滿足的笑臉,隻是,僵硬的肌肉跟它迅速黯淡毫無生氣的眼睛永遠也沒有機會露出笑容了。
身後的喪屍正撲向他的後背,甚至他都已經隱約感受到了它肮髒身體上散發的臭味。一閃一閃,手表上的信號終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