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大多數人走在易放棄的路上(2)(2 / 3)

如今,茶文化概念已深植入人心。茶之道,即佛之道。

大多數人走在易放棄的路上

一片樹林裏分出兩條路,而我選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羅伯特·弗羅斯特

從南高峰下山,經過煙霞洞後,下麵就是滿覺隴路寬闊的馬路。

這時,徒步的人群出現了兩種分歧。大部分人選擇放棄繼續行走翁家山到九溪煙樹段,直接從這馬路去往滿覺隴。

我也曾有片刻的猶豫,但還是決定堅持走下去。雖然沿途沒有憧憬的風景,也不期待,但在身體失去知覺後,心靈的知覺往往才會真現。所以,此刻心理需求戰勝了生理需求。

到達翁家山時,碰到兩個騎行族,和他們親切地聊了幾句,然後一頭紮進了山裏。最艱難的路上對應著最漂亮的風景,這似乎是永恒不變的一個真理。從翁家山進茶園,這裏可以俯瞰整個杭州城區、錢江新城、濱江、轉塘之江大橋、六和塔等,整個層層疊疊的綠山盡頭就是海市蜃樓,闊然的視覺感讓人留戀著不想前進,就想那麼安靜地做一個靜默的守護者。

以至於在此後的若幹個有陽光的周末,我都獨自跑到此地靜坐。

從翁家山開始,徒步者中新加入了兩個服裝設計師朋友。其中一個自稱是專門做戶外品牌的,徒步、登山、戶外活動是他經常做的事。可是,在他們真正進入山路之前,就選擇了放棄,甚至狼狽地回頭直接回家了。

這讓我無語。

也許,人在有選擇和退路的時候,總是不想傾盡全力地讓自己去受苦,或體驗苦。害怕付出,注意力不能持續放在某個目標上。

茶園走完,又是一條真正的山路。準確說,是一段根本沒有路的森林,比前麵大同塢那一段路更荒蕪。人們就是從草叢或樹林間隨意地向山下摸索,路完全由自己開發,或憑著前人用樹枝與布條留下的記號,一直到九溪煙樹。

像極了我童年時幫父母在山上放羊時的感覺。而童年時在深山裏遇到大蛇或各種野生動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也從來沒人會害怕,不生任何恐懼之心。那根植在我們從小的意識裏。

到達九溪煙樹後,又有一部分人選擇了放棄。

徒步的人群隨著路途的遙遠而逐漸減少。早上出發時上百人的徒步隊伍,在這裏已見不到幾個了。而我們自己隊伍的八個人,此時也隻餘我和那個上海驢友。其他人是什麼情況,一概未知。

坐在九溪煙樹,聽著急促的水聲,我腦海中閃過的是那部關於生命的紀錄片《生命列車》。

也許,當我們搭上人生這趟列車,走著走著,人們都在不同的站下車,最終隻餘下自己。自己在哪站下車,一樣充滿未知。

徒步也是,早上大家都朝氣蓬勃,一心向前。可是隨著時間的後移,大部分人已下車了,隻剩下少數幾個疲態的身體還在堅持著。我對那個上海驢友說:“要不我們在這裏等下他們,也許他們就跟在後麵。”

他回答很幹脆:“不能停下來等。有人快,有人慢,是正常的。”

上海驢友說完那句話沒多久,我也掉隊了。

因為從九溪煙樹上山那一段路太艱難了,我幾乎是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到達了山頂。在山頂吃完最後一個桔子,吸幹了我所儲備的所有水分,然後坐在那裏怎麼也不想動。

眼看著天快暗了,身邊偶然有其他徒步客經過。這時路遇的每個陌生人都變得更親近更友好,相互會主動打聲招呼問候,一點不像出發時彼此之間表現出的那份冷漠。徒步至此,已經無關風景和自然,純粹是一種自身耐力的鍛煉和心性的觀照。

我在想,人們從早上的冷漠,到晚上的熱情,這中間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每個人?僅僅是時間嗎?不。或是每個人在潛意識中感受到困境來臨時的一種相互認同?又抑或是從他者身上發現的一種對“自我付出”的憐惜?

總之,大家身上的那層冷漠不見了。

思索中走過最後一個山頂——貴人閣。我深知不可能後退,此刻,隻有前進才是最好的後退。

在貴人閣,已有好幾個和我一樣癱坐在那裏的人,都真的走不動了。同時也在儲存著最後一點希望,堅持到下山。

一個陌生人遞過來他已喝過的水瓶,裏麵還有半瓶水,我感激地接受。彼此都沒有說過多的話。

讓我驚奇的是,就在貴人閣,那位女攝影師朋友居然追趕上了我。原本以為她早放棄了,沒想到她並不是一個習慣放棄的人,用她那小小的身軀和意誌走完了這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