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守在這裏,一個人等他。她不怕一個人。她不是一個人。小兵熊和她在一起,溫暖而妥帖。小小的身子倚在她懷裏,這是她最甜蜜的伴侶。

它小挎包的木扣子掉了,不要緊,她會幫它縫好。扣子她已經收起來了,等他醒過來,她就找針線幫它縫好。每一針每一線都會仔細地縫,連同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光,都縫得結結實實。它會和他們一起,幸福快樂地開始新生活。

她已經在重症監護室外麵守了三天三夜,腳邊還有從機場拖回來的行李箱。她假意要走,是想騙他安心手術,她當然可以偷偷跑回來。誰讓他騙了她那麼久?她照樣可以陽奉陰違一下。他們都是善於說謊的騙子,愛得越深,謊話越花心思。

雖然他還沒有醒過來,但是她有信心等到那一刻。他的頭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她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她能想象他醒來時那一臉壞笑的樣子,天真頑劣,像一頭小獸。

她微笑,低頭打開小兵熊的小挎包,拿出那兩張遊樂園門票。上麵的一張,她的名字在前麵,他的名字在後麵。中間有一個字的空白。她還沒來得及填上那個字。不怕,她等著他,等著他第二次追她的時候,親口告訴他。除了他,她不會對任何人說。

她拿起第二張門票,他的名字在前麵。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不可一世,霸氣外露,胳膊腿都伸得老遠,拳打腳踢地霸占一方。她用指尖輕輕撫摸他的名字,心中有柔軟的觸動。

他的名字後麵是一個鮮紅的“愛”字,繁體的,寫得很大,很重,用了紅色的簽字筆,特別是中間那顆心,濃墨重彩,情生意動,幾乎要把後麵細小的“虞墨惜”三個字遮蓋住。他用他的愛、他的心,為她鑄就一道屏障,遮風擋雨,把人世間的苦都攔在外麵。這就是她此生最大的甜。短暫,一閃而過,卻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嘴角帶著笑意,把門票翻轉過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完全隻是下意識地,把門票翻過來。後麵居然有字跡。

和前麵的簽名一樣的字跡,不可一世,霸氣外露,簡直可以透過字跡看到他那張桀驁不馴的臉。然而,那恣意張揚的字跡,寫了一句最溫柔不過的話。

那是一句她最最抵觸的話。

那是一句她最最不敢碰觸的話。

她曾經對好多人說過,她不信那句話。

他卻把那句話,作為表白,送給她。

他在那張美好的門票背麵,寫下自己三十歲的生日願望:“墨惜,你要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字跡漸漸變得模糊。幾滴淚掉在門票上,打濕了中間的幾個字。她做一個深呼吸,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繼續掉下來。

童話裏都是騙人的。沒有王子。沒有灰姑娘。

但是,她相信,他是她的天使,他會一直保護她。

她相信,她一定能等到他,他們會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她相信,她的霸王項勇會戴著“長命”戒指醒來,和她走過後半生,養幾個聰明可愛的孩子,還有兩條大狗,一條叫快點兒,一條叫回憶。這不是做夢,不是幻覺,是真實。是他給她勇氣去相信,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她會等他醒來。

縱使一個人,她也願意等。等那個幸福和快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