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欺瞞之痛(1 / 3)

一定是出事了?依靠在門外回廊上的柱子上,沐顏深思的想著,否則以水凝的性子,她斷然不會這樣,連看都不曾看到自己一眼就衝進了軒轅冷的屋子。

一陣寒風吹了過來,沐顏忍不住的一個顫抖,身子瑟縮了一下,再一次的將淩舞蝶在心裏給詛咒了一遍,果真最毒婦人心,可她的目的應該不單純吧。

那樣處心積慮的易成無塵師傅之前的麵容,會那種已經失傳的古老攝魂術,不惜代價的接近軒轅冷,陷害自己。

看來淩舞蝶果真是來者不善,可她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無憑無劇,甚至自己還背負著毒殺無塵師傅的罪名,不要說揭穿淩舞蝶了,連她自己能不能洗脫罪名還是一回事,連續三天,一天三次,那藥裏的毒不是自己下的,怕也隻是他下的,如此殘忍的事情淩舞蝶竟然也能做出來。

好狠,好歹毒的女人,一貫總是平靜的麵容裏第一次染上了深沉,眼中淩光閃過,沐顏再一次的攏了攏衣裳,軒轅冷,她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要這樣的來替他受罪,懊惱的甩著頭,忽門嘎吱一聲被拉了開來。

“不要多想,我送你回房。”連日來的陰霾和肅殺下,難得軒轅冷此刻露出一絲的溫柔,攬著軒轅水凝的肩膀,和她一起向她的屋子走去。

目光怔怔的看著軒轅冷的背影,一時之間,五味雜陳在心底,她該恨他吧,那樣殘忍的對待她,甚至還不止一次的想殺了她,到如今想起來,軒轅冷當時那陰森的表情,那噬血的眼神,沐顏就忍不住身子一寒。

可如今,看著他的背影,沐顏忽然連恨都恨不起來,所有事情裏,她是最無辜可憐的一個,而所有的事情裏,他將是最痛苦悲傷的一個。

失去了無塵師傅,而且還是那樣悲慘的在劇毒下痛苦的死去,軒轅冷怕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恨她,虐她,將她當仇人一般的看待,甚至揚言要讓她生不如死,可如果日後,當真相揭開之後,沐顏忽然不敢去想,軒轅冷要如何的去麵對一切。

他對無塵的好,對無塵的癡,讓沐顏心頭的抱怨一點一點的減少,當她失去師哥的那一瞬間,她的心情怕是和軒轅冷一般,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可如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到淩舞蝶的算計,沐顏忽然開始同情起軒轅冷,那樣的真相是他承受不起的,那樣的結果怕是要連他最後的意誌也摧毀了,世間最殘忍的事情莫過如此,尤其是軒轅冷這樣剛烈而冷酷的男子,那樣的打擊太可怕了。

她真的要揭穿一切的真相?又或者連毒殺無塵師傅的罪名就這樣背負下來,反正她也是個無心的人,當初背負了穆言的種種過去,何不連毒殺無塵師傅的罪名一起擔負下,至少還挽救了一個同她一樣可憐的癡情人。

“這麼冷的天,怎麼站在風口上吹冷風。”司徒絕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拉過沐顏的身子,將她帶進了軒轅冷的房間。

視線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軒轅冷和軒轅水凝剛剛離去的方向,軒轅送小嫂子離開的時候,他剛好碰到出門的衙役,所以也就過來了,而就這樣站在暗處,看著她目光凝重的盯著軒轅的背影。

從下清塵山開始,司徒絕就感覺她變了,不是他的私心,可他以為小丫鬟至少會怨恨軒轅,那樣的折磨,那樣的痛苦,連他在看到她孱弱的樣子時,都忍不住的痛恨起十多年的摯友。

可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甚至目光那樣凝重的追隨著軒轅的身影,每一次,隻要有軒轅的地方,她的視線一定是看向他。

而當淩舞蝶和軒轅同時出現時,不用看,司徒絕也知道她視線裏的複雜,和那隱匿不住的不認同之情。

“發什麼呆啊。”屋子裏果真暖和,尤其是坐在一旁的碳火旁,沐顏疑惑的伸過手,在司徒絕眼前晃了晃,從進屋子到現在,他根本就是神遊狀態,“司徒絕,你想什麼呢?”

回過神,看著今在咫尺的疑惑麵容,司徒絕忽然一把抓過沐顏晃在眼前的手,急切的開口:“小丫鬟,你嫁給我。”

一瞬間呈現石化狀態,沐顏剛剛疑惑的眼睛在聽到司徒覺的話後猛的瞪直,五官僵硬著對上他熱切的麵容,吞了吞口水,一手落在他的額頭上,喃喃的道:“沒有發燒啊。”

“小丫鬟。”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探尋他額頭的溫度,司徒覺挫敗的低吼出聲,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裏,無力的甩了甩頭,“算了,你當我發燒胡說了。”

“本來就是胡說,你忘記了我雖然比較倒黴,可還是軒轅冷的妃子。”沐顏抽回手,受不了的開口,垂下目光看向腳邊的燃燒的正旺的碳火,她這一生隻想過要嫁給一個人,可惜他無緣娶她,而她也無緣嫁給他。

收斂下心緒,司徒絕也知道自己胡言了,如今一切都沒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也不容他娶她,可等到日後,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他會不惜一切的將她娶回家,做他司徒絕的新嫁娘。

堅定染上了深邃的眼眸,替代了剛剛的沉悶,司徒覺朗聲笑了起來,拍了拍沐顏的頭,調侃的開口,”小丫鬟,其實嫁給我也不錯,至少本公子風流瀟灑,日後你跟著我,保你玩遍天下,也不用受那些侯門深閨的約束。”

忍不住的嗤笑一聲,看著司徒絕一臉的怨婦像,沐顏受不了的直搖頭,他真的很好,以前算她有偏見,以為他風流成性,而且又多話羅嗦,沒個正經,可如今,他縱然再好,對她而言,卻不是她需要的那個人。

瞄了一眼沐顏那含笑卻顯得疏遠的麵容,司徒絕忽然感覺危機大增,一把扳過她的肩膀,目光熱切而犀利的看向了沐顏的雙眼,“小丫鬟,你答應我,日後嫁給我。”

“不要。”頑劣的笑著,沐顏搖了搖頭,安撫的拍了拍一臉挫敗的司徒絕,“日後你會找到一個好姑娘的。”而她卻是殘花敗柳了,心早已經給了師哥,而這副身子,終究是軒轅冷的妻子,她和司徒絕是不可能的。

“小丫鬟”哀怨的聲音拖的很長,司徒絕一臉挫敗的站起身子,背對著沐顏,語氣雖然依舊輕快,可那雙眼裏卻有著受傷的感情,”小丫鬟,嫁給我多好,我又溫柔又體貼,帶出去也長臉啊,而且皇翎王朝都有司徒家的生意,不管你到哪裏都餓不著。”

輕柔的笑著,沐顏忽然注意到一旁桌子上的信箋,京城來的,忽然想到軒轅水凝離開時的沉重臉色,沐顏好奇的抽了出來,而耳邊依舊是司徒絕喋喋不休的遊說聲。

師哥要休妻,娶王青柔,一瞬間,沐顏握著信箋的手顫抖著,不敢相信的目光再一次的看著信箋上的內容,一字一字冷酷無情的落入視線裏,怪不得水凝那樣的臉色,師哥。

手倏的握緊,沐顏慘白著一張臉,壓抑著心頭那份痛,如果師哥如今可以休掉水凝,而不擔心董家人的性命,為什麼當初不願意娶她?

血液凍結著,神情開始恍惚,為什麼會是這樣,顫抖著將信箋放了回去,一個不穩,沐顏砰的一下,重重的趴在了書案上,為什麼如今可以違抗聖旨,當初卻不願意娶她,為什麼當初要用董家的人來做借口拒絕她,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會是這樣?

“小丫鬟,你怎麼了?”聽到身後的聲響,司徒絕疑惑的轉過身,看向雙手支撐著書案瑟瑟發抖的沐顏,她怎麼了?

“放開我!”語調有些的尖銳,沐顏一把推開司徒絕的身子,背靠著書案,不停的顫抖著,隻感覺所有的一切在腦海裏交織著,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不願意娶她,卻寧願違抗聖旨,不顧及董家的百餘條性命而去娶王青柔。

抓著桌沿的手不停的收緊,臉上血色褪去後,那一雙大眼顯得格外的麻木而空洞,一遍一遍的在心低問著為什麼?

沐顏隻感覺已經枯死的心居然再一次的痛了起來,絞擰著她全身的感覺,將一切的寒冷從頭籠罩而下,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用董家的人為借口來騙她,為什麼啊?

“小丫鬟,小丫鬟。”驚恐的喊著,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激動的樣子,臉色蒼白,全身不停的顫抖著,牙齒緊緊的咬在雙唇上,似乎在壓抑著承受不了的痛苦。

“不要碰我。”猛的揮開司徒絕的手,沐顏隻感覺胸口處一陣劇烈的疼痛,血色翻滾著,一口血腥味在瞬間湧上了咽喉。

大力的揮開司徒絕再次伸過來的手,沐顏身子一怔,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點點的落在白色的衣裳上,渲染出觸目驚心的血色紅梅。

“小丫鬟!”突然看到吐血的沐顏,司徒絕驚恐的一愣,快速的扶過她冷的發抖的身子,就著衣袖要擦去她嘴角的血跡,卻依舊被沐顏抵觸的推了開來。

抬手自己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沐顏隻感覺眼前陣陣的發黑,虛弱的身上滲出了冷汗,冰冷的刺激著她的肌膚,為什麼要騙她,難道曾經的海誓山盟都是風花雪月的虛假,難道她和師哥的一切都是虛無的謊言。

重重的依靠在椅子上,沐顏喘息著,心依舊一波一波的抽痛,原來她的心從沒有枯死,隻不過是被掩藏在了身子裏的最深處,如今再一次的破碎起來,傷口被再次殘忍的剖開,讓那血淋淋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起來。

“小丫鬟,到底怎麼了?我給你去叫大夫。”慌亂著,司徒絕握住沐顏那冰冷的發抖的手,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和自己有說有笑,這一瞬間竟然如喪考妣一般,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心智。

“放開我。”掙紮的開口,卻怎麼也推不開司徒絕的身子,沐顏神情淒厲的喊了起來,大力的拍打著司徒覺摟著她的身子,她不要他碰她,她隻要好好的靜一靜,好好的靜一靜。

“小丫鬟,別鬧,我帶你去找大夫。”臉上被她的指甲刮破了皮,司徒絕如同感覺不到痛一般,快速的抱過沐顏的身子,要帶著她去找大夫。

“你放開我,放開我啊。”嘶吼著,沐顏抵觸的甩著手,不停的掙紮著,有些的瘋狂,要推開司徒絕的身子。

“小丫鬟!”不曾想到她的力氣忽然間變的那麼大,司徒絕一個不察被沐顏重重的推到了一邊,手一下子按進了一旁的碳盆裏,灼熱掌心的痛瞬間席卷過來。

啊!吃痛的悶哼一聲,司徒絕快速的抽出手,被木炭灼燒的掌心裏通紅成一片,可是根本顧及不到手上的痛,司徒絕再一次的看向一旁的沐顏,握住她的手,“小丫鬟,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沒事,不用擔”話還不曾說完,一口鮮血再一次的從口裏噴了出來,落在了司徒絕雪白的外袍上,點點的血跡在嘴角,襯托著一張慘白的臉此刻更加的虛弱,如同隨時都能消失一樣。

“我帶你去找大夫。”沐顏再一次的吐血讓司徒絕臉色瞬間比她的臉色還要慘白駭人,雙手顫抖著要扶著她的身子,卻又擔心被她推開,而導致再一次的吐血。

“我沒事。”搖了搖頭,沐顏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心神,虛弱的靠在椅子上,眼中酸澀的卻連一滴的淚水也不曾落下。

她可以承受軒轅冷的虐待,畢竟那是無關緊要的人,雖然身子很痛,可她依舊可以自由的支撐下來,可如今,僅一封信箋,她便再也承受不住打擊了。

睜開眼,對上司徒絕那擔憂的眼光,沐顏忽然虛無的笑了起來,“我自己就是大夫,沒事,一時怒火攻心罷了。我回房去睡一覺就好了。”

“我扶你過去。”雖然她臉色依舊蒼白,可卻少了剛剛那樣的激動和迷惘,司徒絕扶過沐顏的身子,半摟著她向著她的屋子走了去。

黑暗的屋子裏,司徒絕擔憂的將沐顏扶坐在床邊,點燃了蠟燭,將她的衣裳拿了出來,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我在外麵等著,你把衣服換下來。”

“恩。”點了點頭,沐顏接過衣裳,直到門關了之後,才神情麻木的換上衣裳,看著衣服上的殷紅血跡,沐顏呆呆的笑著,是非對錯,似乎在這一瞬間麻木了。

許久之後,聽著屋子裏靜悄悄,司徒絕不放心的推開門,燭光下,沐顏蒼白著臉色坐在床邊,手上是剛剛換下的血衣,神情空洞而荒蕪,似乎心智早已經飛遠了。

“小丫鬟。”輕柔的坐在一旁,司徒絕動容的看著失神的沐顏,試探的伸出手,確定她沒有再激動,這才輕輕的落在她的發上,撫摩著,希望自己可以做為她的依靠,“小丫鬟,你剛剛怎麼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低垂著目光,沐顏輕聲的說著,忽然瞄到一旁司徒絕燙傷的手,神色一怔,“你的手要上藥。”

抬起自己被灼傷的手,司徒絕不在意的笑了起來,”沒什麼,一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