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沐顏看著正忙碌在書桌前看賬冊的司徒絕和軒轅冷,再一次皺眉,為什麼水凝和淩姑娘都可以回屋子休息,而她偏偏要站在一旁伺候著他們看賬冊。
“小丫鬟磨墨。”快速的撥打的算盤,司徒絕卻不忘記使喚抱怨的站在一旁的沐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愣著做什麼,快過來。”
“我。”餘下的話吞了回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沐顏認命的走了過去,站在一旁快速的研磨著,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瞪著一旁又專注看賬冊的司徒絕,不使喚她,他心裏估計就不舒坦。
片刻後,還不曾休息一下,司徒絕催命的嗓音再一次的傳了過來,“小丫鬟,倒兩杯茶過來。”
努了努嘴,看了一眼坐了半天不曾移動的軒轅冷,沐顏走向一旁的桌子,一杯送到了軒轅冷的身邊:“爺,喝茶。”
“恩。”放下手中的賬冊,軒轅冷接過杯子,微微的潤著喉嚨,而一旁司徒絕喧囂的叫了起來,“小丫鬟我的茶呢。”
“你沒長手長腳嗎?”白眼瞪了過去,沐顏站在軒轅冷的身後,悠閑的笑著,忽然一挑眉頭,脆聲道:“爺,我給你捏捏肩膀。”
示威的瞪著司徒絕,沐顏動作熟稔的按摩著軒轅冷的肩膀,因為之前精通醫術,所以手勁拿捏的極其恰當,不重,卻讓軒轅冷僵硬的肩膀得到了放鬆。
“諂媚的小丫鬟。”抗議的嚷著,司徒絕氣憤的瞪著示威的沐顏,看著軒轅那漸漸放鬆的臉色,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怪異的情緒流淌在心頭,似乎是嫉妒?
嫉妒?甩了甩頭,司徒絕嘲笑的搖頭,他一定被這小丫鬟給氣暈了,站起身來,歎息一聲,“既然沒有丫鬟服侍,我自己動手還不行嗎?”
感覺著肩膀上的小手,軒轅冷眼中滑過一絲淺笑,沉聲道:“去睡吧,很晚了。”
“是,爺。”得到了命令,沐顏脆聲笑著,對著司徒絕扮了個鬼臉,一蹦一跳的向著門口走去,剛拉開門,和正要敲門的淩舞蝶撞了了個正著。
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響了起來。
“啊,我的湯。”驚呼著,看著剛剛熬製好卻全都灑掉的湯,淩舞蝶難受的垂下目光,她熬了一夜的,知道軒轅公子他們連夜在看賬,所以才想送過來給他們做夜宵的,卻不曾想被沐顏給撞翻了。
“還管什麼湯,你的手都燙到了。”沐顏驚恐的開口,視線落在淩舞蝶那被熱湯燙到的手背上,紅成了一片,甚至起了水泡。
“別用手絹擦。”軒轅冷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快速的握住淩舞蝶的手,用剛剛杯子的溫茶水衝洗著,冷峻的麵容在看到手背上燙傷後深深的皺在一起,“阿絕,有燙傷藥嗎?”
“我去李管家那裏問問。”司徒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淩舞蝶,拉過一旁失神的沐顏,催促道:“走吧,還不和我一起找藥去。”
“哦,好。”回過神來,沐顏回望了一眼站在屋子裏的軒轅冷和淩舞蝶,剛剛開門的瞬間,她身子還沒有出去,即使驚嚇了淩舞蝶,也不至於撞上她手裏端的托盤。
“看來軒轅對淩姑娘還是很關心的。”笑著開口,司徒絕拉過沐顏回望的身子,“走路看著前麵,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還準備再跌一回嗎?”
“你拿藥不就行了,幹嘛把我也拉出來。”回過神,沐顏斜睨著司徒絕開口,卻依舊同他一起拿了藥,再次向著書房走了去,神色複雜的看著門檻前的碎片:“我來打掃。”
蹲下身子,沐顏小心翼翼的撿著地上的碎片,如果湯是被自己給撞翻的,那四周都灑了湯和碎片。
如果是淩舞蝶自己故意將湯回倒在自己手上,那湯應該向淩舞蝶那邊灑的多一些,也就是門檻外灑的多一些。
沐顏一片一片撿著破碎的碎片,回想著剛剛的一幕,她才拉開門,淩舞蝶站在門口,而放眼看去,大都分的湯都灑在了門檻外,看的出是淩舞蝶自己倒的,用熱湯燙傷了自己的雙手,可為什麼要這樣做?
沐顏深思的抬起目光,一旁的椅子上,軒轅冷正輕柔的幫著她上著藥,難道是為了故意引起軒轅冷的注意。
“發什麼呆呢?”看著盯著軒轅冷不眨眼的沐顏,司徒絕突然的開口道。
“沒什麼!”猛的回過神,沐顏驚嚇的一怔,手指迅速的滑過鋒利的碎片,刹那鮮血從指尖溢了出來。
“別動,手流血了。”看著還要收拾碎片的沐顏,司徒絕快速的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別收拾了,流血了你不知道嗎?”
“沒事,我拿掃帚去。”音調低低的,沐顏掙脫了司徒絕的手,再次望了一眼淩舞蝶,卻和軒轅冷投過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別過目光,沐顏迅速的走了出去,片刻後拿著掃帚走了過來,可惜還沒有開始掃,卻被司徒絕一把奪了過去。
“我來吧,免得等會又割傷了。”語調悶悶的開口,看著神色有些恍惚的沐顏,司徒絕知道從剛剛一開始到現在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軒轅。
看著掃地的司徒絕,沐顏目光一怔,恍惚間似乎回到了紫莨山的那一夜,她第一次學縫衣裳,卻被師哥阻止了,到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吻上了誰,那個時候沐顏隻知道自己是世界間最幸福的人。
那一次,卻是送飯的青柔姐打翻了碗碟,師哥也是奪過她手中的掃帚,收拾著眼前的狼藉。
多麼相似的一幕,沐顏眼眶微微的濕潤著,想起司徒家那一夜的喜燭紅帳,想起紫莨山巔將自己推下山崖的親人。
一時間百感交集,沐顏迅速的轉過身,快速的向這屋子外跑去,再待在那裏,她怕自己會壓抑不住的咆哮出聲。
青柔姐,她當初在狼口下救下的人,卻將她毫不心軟的推下了山崖,甚至如今小鳥依人的依靠在師哥身邊。
淩舞蝶,也是她在馬公子的強暴下救下的姑娘,看著今夜的一幕,沐顏忽然想,是否有一天,她也會同青柔姐一樣,狠狠的在背後刺上她一刀,冷酷無情。
瞄到忽然跑出去的身影,軒轅冷上藥的手忽然一頓,隨後繼續著輕柔的動作,低聲關切的開口,“這兩天手不要碰到水,否則傷口不容易收疤。”
“謝謝軒轅公子。”低低的應下話,淩舞蝶傾慕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麵容,隨即又羞赧的垂下目光,任由他在手背上塗抹著藥膏。
第二日,卻是霧氣蒙蒙的清晨,司徒絕一大早就忙碌了,聽軒轅水凝說,似乎陽洲之北的所有商鋪的東家都要來見司徒絕,同他一起商討最近打擊司徒家生意的事情。
因為多了對淩舞蝶的防備,所以沐顏無聊的從別莊的後門閑晃了出去,沿著巷子慢慢的走著。
片刻後,忽然背後有著身影跟了過來,沐顏怔了征,繼續向前走著,到了偏僻的角落,隻見眼前身影一閃,一抹黑色身影從身後掠了過來。
“小姐。”黑衣人沉聲的開口,依舊是黑色的布巾蒙住了麵容,隻餘下一雙森冷無情的眼眸,如死人一般看著眼前的沐顏。
果真是穆忠天派來的人,沐顏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攔在一旁的黑衣人,“說吧,爹又派你來找我做什麼?”
“主子說了,讓小姐打聽司徒家生意的消息。”黑衣人冷聲的開口,冷漠的目光似乎看透了沐顏而望向未知的某個地方,冷酷而冰冷:“小姐不需要將賬簿偷出來,隻需要將贏利的商鋪賬簿名單抄下來就可以了。”
司徒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穆忠天想拿到司徒家商鋪的名單,勢必是想找出那些盈利的商鋪,各個擊破,好打擊司徒家的勢力。
沐顏沉思著,這幾日司徒絕和軒轅冷都在核算著賬冊,看來最近打擊司徒家生意的人肯定是穆忠天派來的,打擊司徒家,同時打擊了軒轅冷和軒轅琅月,看來穆忠天計謀不小。
“小姐,主子說了要小姐勢必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否則二夫人如同這束斷發。”黑衣人冷聲的說著,將掌心裏一縷發絲交到了沐顏手中,隨後一個縱身,消失在四周。
姨娘的發絲!沐顏看著手中的一縷黑發,沉默的向著來時的路慢慢的走去,不動聲色的拿到名單倒不難,畢竟她輕動了得,而且還帶了醜顏的人皮麵具。
可拿到之後,到底要如何做?真的交給穆忠天任由他打擊司徒家的勢力,那畢竟是師哥的家人。
思慮著,轉眼已經回到了別莊,大廳裏前來議事的人還不曾回去,沐顏遙遙的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走回自己住的院子。
歎息一聲,沐顏足尖點地,飛身躍上了寂寥一旁的假山,斜靠著,眯眼看著漸漸東升而起的日頭,溫暖的感覺吹散了冬日的清冷。
大廳裏,軒轅冷因為不方便出麵,所以就坐在一旁的裏間裏,而端坐在大廳裏的眾東家都屏息的等待著司徒絕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