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芝拿著毛巾給稚奴擦臉,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眼前的丈夫,他還是一臉的不耐煩,似乎剛才看見自己很討厭的東西,即使走開了,那種厭惡還深深地留在臉上。對上佳芝滿是玩味的眼神,稚奴下意識的不想叫佳芝知道自己曾經被那個女人給嚇得好像是老鼠一樣躲在洞裏麵的糗事,咳嗽一聲直接轉化話題。
“咱們住在淑景殿,這裏畢竟是內苑,出入多有不便,我已經叫侍衛們隻在甘露門外等候。以後那個侍衛要進來,我會提前跟你說。你一向考慮周全,咱們身邊的內侍和宮人你都要花費些心思。省的惹出來什麼。”稚奴轉移話題,他似乎感覺出來最近長安城的空氣裏麵帶著不同尋常,作為在皇帝身邊長大的皇子,稚奴有著敏銳的政治嗅覺。
佳芝會意了,她立刻把王福生和身邊的宮人全叫來,一臉嚴肅的宣布:“皇孫的滿月,太常寺和內奚局的人都要過來,淑景殿到時候難免是人多手雜,現在起沒有腰牌不準出去。宮門若是徇私立刻送到掖庭。”
等著把事情安置妥當,佳芝忽然酸酸的對著正拿著一本書,翹著腳坐在自己慣常位子上全無形象的晉王說:“郎君可要看看小皇孫。”那個孩子佳芝還沒見過呢。她可不是那種拿著庶出當親生兒子的傻子,唐朝也不流行聖母主母,佳芝犯不著給自己添惡心。
稚奴一想起自己這輩子可能就是個親王,這個孩子封了陳王,將來佳芝的兒子一生出來未必有這個待遇,就有點不舒服。哼一聲,晉王立刻打岔,對著佳芝勾勾手指,看著佳芝似笑非笑,好像是高翔又好像是酸酸的樣子,稚奴覺得這個樣子的佳芝真的特別生動。至少佳芝不會像是長孫皇後那樣,聽見後宮裏麵一個個孩子出生,總是得體的微笑著,可是阿娘的內心絕對不會很舒服。那樣太委屈了,稚奴不想看那樣的隱忍無奈的表情。
佳芝對著稚奴的表現還算是滿意,一轉身撲到稚奴身邊,乖巧的好像是小貓一樣縮在稚奴的懷裏。“你要是聽見東宮什麼良媛有孕的話千萬別說什麼,那兩個懷孕的女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太子的。”稚奴囑咐著佳芝可別傻乎乎的在當著別人的麵恭喜太子妃東宮裏麵又要添丁進口。
什麼?佳芝差點背過去,不是太子的,那是誰的?給承乾戴上綠帽子的不是一般人啊,李二鳳陛下知道了,他一定要氣死了。想想吧太子的子嗣啊,誰知到將來萬一那個孩子當了下一任太子,可不是天翻地覆了。
看著佳芝吃驚的都要碎成一塊一塊的臉,稚奴的心情忽然好起來,他拖過來佳芝叫人縫製的軟墊,舒服的往後一靠,順手把佳芝拉進懷裏,捏著滑不溜手的臉蛋,低聲的說:“太子哥哥是真的瘋魔了,竟然想著要是以後那個稱心死了,自己哪裏去找一樣的人呢。於是就把那兩個人賜給了稱心,想要生出來和稱心一樣的孩子出來。”
太子這是專門要氣死李二鳳啊,佳芝內心默默地吐槽,看樣子為了魏王的事情,太子和皇帝之間真的撕破了臉了。“太子這是和聖人慪氣,隻是太子真的太膽大妄為了,若是這件事傳出去,被禦史們和朝臣們知道,混淆血統可是件大事,那個時候魏王再發難,豈不是又要吵得天無寧日。”佳芝拿著一把扇子給兩個人慢慢的扇風。
兩個人在涼爽的寢殿裏麵小聲的談話,外麵的太陽還是散發著熱力,白花花陽光照在皇宮的屋頂上,一切都那樣安靜,隻是在這熾熱的陽光下,陰影也和陽光成正比的生長著。
晚上王福生悄悄的進了正堂,晉王和王妃還有晉陽公主正在用晚飯。看見王福生對著晉王一個勁的使眼色,佳芝放下筷子對著晉陽公主說:“乞巧節的香囊有不少的新樣子,公主若是用完了晚飯,咱們去裏後麵看看。”兕子何等聰明的人,她笑著拉著佳芝:“也好,這裏挨著太液池,我正想出去轉轉。”
等著佳芝和兕子帶著全部伺候的人離開了,稚奴不滿的對著王福生說:“有什麼話就當著娘子說,偷偷摸摸的,叫人生氣!”
王福生很無辜的低著頭心裏很委屈,王妃在自己一進來就看出來什麼了,再著說了就是這些話能當著王妃說,但是大王身邊還有公主和宮人們呢。吐槽歸吐槽,王福生湊上來小心翼翼的說:“甘露殿那邊的阿德說魏王遇刺了,查下來似乎刺客是東宮那邊派去的。長孫司空又帶著個好像是東宮侍衛的人急急的進諫了聖人,至於說了什麼沒人知道。看樣子是東邊要出事了。”
太子要幹掉四哥,稚奴聽見這個消息出了一身冷汗,自己還真的岌岌可危。皇家的親情有的時候真的很薄弱,就好像自己從沒見過的李建成和李元吉一樣,他們也是耶耶的親兄弟啊。稚奴鎮定一下,“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等等,告訴寡人身邊的侍衛,叫他們在玄武門待命。在長袍內全要套上甲胄,隨時待命。”舅舅帶著東宮的侍衛見皇帝的事情自己知道了,太子沒道理一點也不知道,太子的性格一向是自視甚高,最近的的種種行為實在叫人受不了。整天把東宮搞得烏煙瘴氣,還當著耶耶的麵說自己最想做的是個無拘無束的突厥酋長。當時耶耶的臉色可真難看,今天看來,太子是真的要學習突厥人的傳統,為了當上酋長不惜弑父屠殺兄了。要是真的太子勝利了,稚奴渾身一個哆嗦,他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