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迷蹤之二十七
那就講兩句之後趕緊走吧。雖然大家都假裝的一本正經，其實心裏也都明白，大城市裏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見過世麵，有講究；其實心裏都在偷著樂。
而百裏密宗回到警局後就一直雙眉緊鎖，藍色的眼睛裏閃著憂鬱和憤怒，坐在椅子裏一言不發。大家以為剛才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在生氣，想過去道歉，卻被梁聞道一一攔住趕出了那間辦公室。
“說明案子卡住了，這個時候千萬別過去打擾。我這位老兄陷入深思的時候，分不清敵我，當心傷著自己。”老梁說著抬起他柱子一般粗的胳膊，“看到沒，就我這條胳膊，一開始也像你們一樣，話多，沒注意，就差一點兒被他掰折了。可人家事後還不知道。”
“噫……那和他一起工作豈不是十分危險？”
“知道了就好了，看他那雙幽蘭幽蘭的眼睛沒？越藍越亮說明他思考的越加深入，這個時候注意保持安靜，盡量不要去打擾他就好了！”
“說的那麼玄乎！跟武俠小說裏說的高手練功一樣，還真能把別人震飛了？”
“那你去試試？”
“我不去。憑啥我去呀？我懷疑，但我不去。”
“你是不是欠揍呀！”
“其實這是一種自我防護，尤其是在精力最為集中的時候。”
“怪不得他每次都是把自己獨自關在一個房間裏。”
“這也是他最為脆弱的時候吧，最容易被對手攻擊的時候。”
後邊老梁就不說話了，沒想到他們竟然猜中了百裏密宗的另一個軟肋；看來，這幫家夥平時也不是吃素的。
“有極強的優點也就意味著擁有極為脆弱的缺陷，老天爺總是公平的。”
百裏密宗在那間房間裏待了一夜，夜裏又下了一場厚厚的雪。白雪之下，高低起伏的樓房顯得格外安詳。路上的行人稀少，像是施了魔咒，都被寒風驅趕著躲入房間裏。幾棟房頂上，冒出的嫋嫋炊煙像是被釘在天空裏一般，隨風消散卻又寂靜如初。
這是他職業生涯裏碰到的難度最大的案子，從介入案件以來，始終都是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每一步都在對手的預料之內，從來就沒有偏離其預設的軌跡半步；更沒有超前，更沒有跳出對手預設的遊戲規則；這場遊戲中目前還找不到bug；唯一的突破，就是對對手的背景和心理漸漸清晰，但這顯然拖了太久的時間，此次和對手過招，自己簡直就如同一個小朋友，出招太慢且毫無殺傷力，每次都被陰柔而無情的化解；他明白，對手比他更加了解彼此，這是一次智力與智力的較量；那麼唯一取勝的關鍵，就是看誰更了解彼此，誰能走在誰的前麵。
幾次過招之後，他也逐漸清楚了對手的心理軌跡和出招風格——精湛的心理把控，精準的算計，無情的利用，不留痕跡的逃脫；一位隱藏在幕後的頂級棋手，一位精通地理、動物心理和礦物的高智精英，一隻吃透人心的狼，一條善於偽裝和逃脫的深海烏賊。和這位對手下棋，一般的招數是難以取勝的，這讓他腦海中感受到從未有過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