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THE SHINNING DAYS IN SHADOW 翅影成詩(上)
00
交疊而過的翅膀,它們拍響了詩歌的節奏。
滄海的日影,地平線把歲月碾進黑暗裏。
01
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話,書裏說:人的一生,總是會不停地去那些你已經去過的地方,走曾經走過的路,在記憶裏一遍一遍地去臨摹當年當時的情景。在這樣故地重遊的情緒裏,獲取一種叫作時光倒流的錯覺。
這是一種虛假的美好。
它是溫熱的,酸澀的,讓人飽滿發脹的情緒。它把我們的人生拖向漫長。
02
公司一年一度的集體旅行。
本來想要去九寨溝,但是最近那邊又發生好多事情。最後選擇了去雲南。
其實因為和當地新知圖書城關係很好,所以我幾乎在雲南的每一個重點的城市都做過活動。那些年裏,我以嘉賓兼遊客的身份,把這個號稱“彩雲之南”的地方,走了個遍。有在氧氣稀薄的雪山頂上給當時心愛的人打過電話;有在潑水節的時候被人潑得全身濕透;有在公路兩邊看見成群的野象,它們巨大的身體掩映在茂密的熱帶森林中;有在夜裏站在麗江水流旁邊發呆。
那些年的日子裏,我是寂寞的,不太愛說話的。
我花了很多時間在旅途裏看窗外連綿不斷的巨大山脈,它們在日光下的巨大陰影,把大地包裹進一種近似神聖的沉默裏。光線從雲朵裏筆直而下,一束一束的,像是鋒利的刀刃。
那些日子的我,還沒有帶著時尚的iPod或者小巧到奢侈的筆記本電腦。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車的最後一排蜷著身子睡覺,或者靠在窗戶邊上,顛簸著看書。看到激動的時候,合上書本,壓抑胸口的漫長呼吸。
那些日子離現在,其實並沒有多遠。
03
一大早出發去機場。下樓的時候天都幾乎還沒有亮,五點多的樣子。感覺有點起風。四月的上海早晨,依然像是在冬天裏一樣,冷空氣朝衣服領口裏鑽。因為是最早的一班航班,並且小西這個衰人,把身份證弄丟了,必須提早一個小時去機場弄臨時登機證。關門的時候想起來提醒媽媽也從四川出發,然後到雲南彙合。發了消息後很快收到媽媽短信:“我們已經出發了。”
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心裏想反正睡下去,也得馬上起來,並且飛雲南差不多要四個小時,飛機上可以蒙頭大睡。半睜著眼睛下樓,戴著黑邊塑料的框架眼鏡,頭發亂蓬蓬,穿著破洞的牛仔褲(雖然是D&G的),隨便套了件長袖的厚T恤,十足一個流浪漢的樣子。
在機場等候的時候,我和阿亮在天剛蒙蒙亮的光線裏分享一副耳機,對麵痕痕在坐著小睡,閉著眼睛,但是身體卻坐得很直,很有一種在參悟高深武功的感覺。我覺得很神奇,於是拿出手機偷拍她。
過安檢的時候,變得比平時嚴格很多。阿亮的隱形眼鏡和我的一瓶頭發精華液都不能帶,因為是超過了100ml的液體。趕在飛機結束托運前一分鍾辦理了托運手續,但是可憐的痕痕同學卻沒有趕上,於是她的一瓶化妝水被沒收了,非常倒黴。我覺得和她之前一直在靜坐參悟高深武功有關係。
上了飛機我問空姐要了毯子,於是就倒下蒙頭大睡。我睡覺的時候喜歡把毯子從頭蒙下來,有點像去世的感覺……阿亮在旁邊怪叫“你不要這樣呀”,而右手邊靠窗的地方,小西拿著相機哢嚓哢嚓地拍著。睡意在一瞬間像是巨大的浪潮向我卷來,我在這樣的聲音裏,呼呼了。
半睡半醒間,他們談話的聲音,空姐詢問是否需要買飲料的聲音,飛機巨大的轟鳴聲,都像是隔著一堵結實的牆壁,混濁地傳遞進我的耳朵裏。
我總覺得有人在我頭頂開了閱讀燈,透過眼皮再透過毯子,還是覺得橘黃色的一片。
悶熱的氣流。
還有那種半夢半醒間的燥熱感。
下了飛機,在機場等了一會兒,爸爸媽媽也從裏麵出來了。媽媽看上去還是老樣子,年輕得讓人妒忌(每次打電話給她,她幾乎都是“哎呀媽媽在做臉,等下打給你哦”),而爸爸看上去有一點老了。
出了機場看見新知書城接我們的人,這次過來純粹是私人活動,但是還是拜托了他們接待,因為人生地不熟。在這裏非常感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