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偽裝(3 / 3)

安晨抬頭看他,“我相信。”

張友東淒然笑了一下,“可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

“我願意接受你的過去,可是安晨,你卻並不想要我接受,你希望我和你一樣,無視那些,我不是做不到,可是當另一個男人橫越在我們中間的時候,你要我怎樣去一無所知?那個人是孩子的父親,他和你有些刻骨的回憶,你卻忌於向我提起,安晨,對不起,我接受不了。”

安晨咬了咬唇,“如果你說的是這些,我可以告訴你。”

張友東卻搖頭,“你隻是不愛我。”

“我……”

張友東伸出手指放在安晨殷紅的唇上,“不要解釋,你雖然不愛我,但我卻是愛你的,你也許隻是因為羞愧想要解釋,我卻會確確實實地感到疼痛。”林墨陽,你成功地讓我打消了娶她的念頭。

安晨終於沉默了。

兩人都靠在椅背上,各有所思。

其實想想,張友東說得對,他們的感情中,的確是她虧欠他。

這一次,可瑞由林墨陽帶走,她也並未有絲毫必要告訴友東,這種不將對方放在心上,才是他最難以接受的吧!

所以,他不願意娶她了。

三個月後,美國加州。

夜半聽到聲響起床的安景樂打開燈,“姐,你在幹什麼?”

安晨搖搖頭,“沒有,我就聽見外麵有聲音。”

“什麼聲音?”

安晨仍然隻是搖搖頭。

景樂走過來一手摟過安晨,“姐,這裏是加州。”

“啊——我知道。”安晨說,“景樂你去睡吧!”

“你呢?”

“我睡不著,想坐一會兒。”

“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去睡吧!”

景樂擔心地看著安晨,拗不過她,隻好回房,“有什麼事叫我。”

“好的。”安晨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

三個月前安晨和張友東婚禮的失敗,安家人決定讓安晨出國走走,安景樂作陪照顧,剛開始安晨舉止還極是正常,似乎那場已經鬧得整市人盡皆知的婚姻忽然告吹與她絲毫沒有關係,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安晨越來越神經易感,近一個月來少有安眠,總是半夜驚醒,問她什麼她也不說,隻是說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對於這種情況,安景樂束手無策,正計劃著早點回國。

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的安晨輕輕咬著自己的膝蓋,她忽然抬起頭來看向大門,然後一步步向外走去,打開房門,視線在黑夜裏搜索。

她索性也不進屋了,就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她隻是,隻是聽見可瑞的聲音了,可瑞有時候在哭,有時候在叫姑姑,腦子裏似乎總有一種幻象,打開門,就可以看見可瑞可憐兮兮地出現在她麵前。

她的可瑞啊,一直哭著說“姑姑不要丟掉我”的可瑞啊!

可是……

晚風很冷,安晨將自己環成一團,她不是討厭那個孩子的嗎?知道他存在於她的身體裏的時候,看著他出生的時候,他一點點地長大……

他的存在,明明是伴隨著她無盡的痛苦和折磨的啊!

安晨輕輕抬起頭,視線又在黑暗中探尋了一輪,然後失落地將腦袋擱回膝蓋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原來疼痛,也成為了身體再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姐,這邊。”景樂提著行李叫她。

安晨一怔,才意識到自己在隨著人流行走,她怔怔地摸摸鼻子,走到景樂旁邊,景樂擔心地牽住她的手,“姐,你不要到處跑。”

真丟人啊,居然被景樂當成小孩子一樣照顧。

可是雖然是這樣,思緒卻仍然飄忽得不可捉摸,她再一次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

“姑姑——”

機場裏人來人往,人流如織。

安晨忽然四處張望,景樂緊緊拽住她的手,“姐,你怎麼了?”

安晨緊抿著唇搖頭,又是錯覺嗎?可瑞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姑姑——”

安晨忽然用力甩開景樂的手。可瑞,可瑞,你在哪裏?

安景樂顧不上照看行李,忙追上安晨,“姐,姐,你怎麼了?”

安晨用力抓住安景樂的手臂,像抓上大海裏的一根浮木,“景樂,你聽見可瑞的聲音沒有?你聽見沒有?他在叫我。”

景樂將安晨抱在懷裏,“姐,姐,我們現在就去找可瑞好不好?”

安晨將腦袋埋進景樂的胸口,用力地呼吸。

三分鍾後,她輕輕搖頭,“景樂,我們回家吧!”

“我去把可瑞接回來。”

安晨搖頭,她轉身向機場外走去,“景樂,我不想見到他。”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平靜和樂的,現在這樣,也很好……

邁出機場的時候,外麵的陽光燦爛耀眼,安晨抬起手來擋了擋太陽,臉色蒼白得仿佛陽光可以穿透而過。

“姑姑——”一個小冬瓜一樣的身體撞在她腿上。

安晨有些失神地看著抱著自己大腿撒嬌的小男孩,男孩子抬起臉來,一副玲瓏可愛的笑臉,帶著稚嫩的奶腔:“姑姑,可瑞好想你。”

安晨輕輕蹲下身子。

是夢嗎?

她雙手捧著可瑞紅潤的臉蛋,忽然落下淚來,泣不成聲……

尾聲

亮如白晝的大廳內,衣香鬢影,樂聲悠揚。

二樓的某個廂房裏,衣著亮麗的三對年輕男女正在輕聲笑談。

侍者為桌上添置酒水,低頭循例詢問:“如果林先生來了,還請他過來嗎?”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拿起高腳杯,輕輕晃動了一下裏麵色彩斑斕的液體,“不用了。”

侍者心中暗自驚訝,已經幾年了?隻要是江少爺一行人出現,江少爺必然會出聲囑咐,如果林先生來了,就要怎樣怎樣,這麼多年的慣例怎麼今天倒破了?

穿著斑馬紋路的男人一臉無害的笑意,十分和善地為侍者解惑:“林先生的兒子都可以打醬油了,這回你不請他他自己也是要找過來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