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掛在天際,蒼茫的夜空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泛著秋季特有的慘白。幾片落葉掃過積著一成厚厚灰塵的馬路,隨著涼風貼到了緊閉的車窗上。
蕭瀾獨自一人坐在老樹丫上,雙手枕頭,半眯著眼睛,再一次打了個長長的嗬欠。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的那麼早,白瞎了一晚上的瞌睡。車裏麵的人精力也夠旺盛的,居然震了一個小時還不見停下來。
伸出右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再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蕭瀾這才稍稍正色了點,坐起身來從隨身的背包裏抽出了一疊子黃紙。
今天要對付的隻是一隻靠吸人精氣的為生的厲鬼,對於蕭瀾這個有著十多年從業經驗的捉妖師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狠角色,要不是雇主的要求有點兒高,她也不至於費這麼大的勁兒。
符紙是直接在除妖中心買的,質量絕對有保證。蕭瀾伸出兩根手指抵著眉心,以神棍慣用的姿勢,將符紙盡數送了出去。
然後十多張符紙便以極不符合牛頓定律的姿態漂浮在空中,從不同的方向包圍在了小車四周,將冷風都屏蔽在了方圓一尺之外。
如果此時有外人在場的話,最多也就是驚奇一下這些符紙是如何飄起來的。不過在蕭瀾的眼裏,在符紙飄起來的那一刹那,熾烈的紅光也在一瞬間形成,將小車四周那些虎視眈眈的汙穢盡皆蕩滌幹淨。
把那些礙事的東西清除掉就方便多了,蕭瀾把包拉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桃木劍拿在手上,輕輕一躍就跳到了地麵上。
此時11:59,烏雲正緩緩的移向那輪圓月,時間快到了。
在紅光出現的那一刹那,小車便安靜了下來,再怎麼投入,驟然變得詭異的氣氛也該讓車中的人冷靜片刻。
黃木混沌的眼珠中有著一瞬間的清明,喉嚨裏含混不清的問道:“嫣兒,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
慕容嫣也看著黃木那張臃腫的臉,精致的小臉上帶著讓人沉迷的笑容,嬌糯的聲音此時卻不知為何帶著幾分尖銳:“沒……有……啊……。”
“啊”字話音未落,烏雲便徹底遮住了所有的月光,狂風肆虐,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慕容嫣那圓潤的指甲陡然變得尖利,直直刺向黃木的心髒。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離黃木的指尖不足一寸的時候,一把看起來沒有絲毫殺傷力的桃木劍卻破窗而來,將她的雙手都死死釘在了方向盤上。
慕容嫣慘叫一聲,淒厲的叫聲幾乎震破了另外一扇完好的車窗。黃木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想說什麼,就看到慕容嫣被釘住的那隻手開始燃燒起來,借著熒熒的火光,他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白皙皮膚正從慕容嫣身上脫落,露出底下的腐朽。
雙目驀地圓睜,黃木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精氣失去的太多,居然就那樣癱軟在了座椅上,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慕容嫣奮力的湊向黃木,拚命的扭動脖子湘江獠牙抵上他的脖子。等了這麼久,她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從破掉的車窗那裏瞟向車中的情形,蕭瀾努努嘴,說了聲“不知悔改”之後,不慌不忙的再拿出一張符紙,嘴中念念有詞的將符紙送了出去。
從常理來講,蕭瀾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是盡快把黃木救出來。不過索性她的任務隻是保住黃木的命和把慕容嫣帶回去,她很不介意讓黃木那個人渣多受點苦。
符紙以閃電之勢貼在了慕容嫣的額頭,更加加劇了她的蛻皮。才幾秒鍾的時間,慕容嫣的全身上下便再也找不出方才的美麗。屬於死物的惡臭混合黃木的醃臢,讓那些蠢蠢欲動的汙穢又有了靠近了趨勢。
蕭瀾對聚過來的那些東西視而不見,往前一步走向了紅光的包圍圈之中,平靜地說道:“放下執念,我會盡力幫你投胎的。”
慕容嫣聽到蕭瀾的話,眼中閃過濃濃的恨意,依舊獠牙大張著,努力的試圖掙脫符紙的桎梏,擺明了不弄死黃木誓不罷休。
蕭瀾歎了口氣,竟然如此的話,那也就沒辦法了。根據捉妖中心的規定,碰到這種拒不合作的厲鬼,她能做的隻有用武力把它弄走。
指尖再次捏著一張符紙,蕭瀾閉上眼睛準備進行著最後那一步。然而就在這一切都進行的如斯順利之際,卻突然打下了一道驚雷。
這聲雷說是晴天霹靂一點兒都不奇怪,因為那個特殊的時間點一過,烏雲便盡皆撒去,一切都呈現著各自原本的模樣。
而此時耀眼的閃電自天際劈下,將才重新露出一點兒苗頭的月光重新掩蓋在了刺眼的光芒的之下,甚至連將將平息的晚風都呼應這道閃電似得從平底而起,掀起漫天枯葉。
閃電直直竄向小車,從車頂劈向車內,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巨大的熱浪將蕭瀾從小車旁邊掀開,鋪麵的灰塵也在同一時間糊住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