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一國兩帝(1 / 3)

碧落皇瑜(中):瘋狂石頭(川上)

接連兩天,不摸吧都無外人上門,碧落把這都歸咎於門口的兩尊大內侍衛牌門神。

青樓一條街的各樓各坊各院門口的門僮,哪個不是笑容滿麵,低頭哈腰見誰都叫“大爺”,而這兩尊門神,冷著張臉,麵無表情,恨不得讓每個人都叫他們一聲“大爺”,路邊行人見了他倆都繞道走,要真有客人上門,不是鬼,就是風晴。

自開張那天的一夜狂歡始,莫上桑就賴上了碧落,任碧落軟硬兼施,嘴唇磨掉三層皮,她就是不走,非要同吃同睡,還義正詞嚴:“作為不摸吧的股東之一,我有充分正當理由在這裏吃喝拉撒住。”

無賴對賴皮,沒轍,碧落隻好認命,將免費吃喝拉撒住的地點由不摸吧改成了家,那個被碧落命名為“槐樹下”的四合院。

這天早上,碧落睜開眼忽然特別想吃陝西涼皮,那是媽咪最拿手的一道飯,也是媽咪唯一願意下廚的一道飯。唉,一想起來就心酸,她碧落好歹也在現代文明裏浸淫過一陣子,可是竟然什麼好吃的也沒吃上,什麼好穿的也沒穿上,白走一遭。每次想到媽咪吃各種美味時狼吞虎咽舔手指的樣兒,碧落的口水就開始咕嘟咕嘟冒泡。可惜,在這東來國,好多小吃都沒有,比如炭烤新疆羊肉串,比如臭豆腐,比如雲南米線,比如燒賣,比如她迫切想吃的陝西涼皮。

碧落躺在床上想得正歡,冷不丁屁股上挨了一腳,踢她的人翻個身,嘴裏嘀咕:“碧落,餓了就快起床,別放任你的肚子唱山歌,擾得姐姐無心睡眠,罪過。”

碧落回她一腳,一邊打嗬欠一邊坐起身:“莫姐姐,我看你睡得好著咧,就算有幾秒鍾的失眠,那也多半是為了晴大哥,可別拿我無辜的肚子開涮。哎,這兩天晴大哥沒來纏你,是不是特失落啊?女人哪,你的名字叫小賤!”

唉,才同床共枕兩天,她就得了腰酸背痛病,莫女人的睡姿真是太差了,任誰用小蠻腰扛一宵“腿山”都會像她一樣產生不適症狀。晴大哥啊,你何時把你的女人接走啊!

碧落迷迷糊糊夠到鞋,把腳伸進去,再迷迷糊糊開門,走到院子裏,眯著眼伸個長長的懶腰,再接連打好幾個嗬欠,當最後一個嗬欠打到一半時,碧落在嗬欠造成的淚光中看到槐樹下站著二位不速之客。

碧落忙把大張的嘴合攏,揮著手打招呼:“嗨,早!”

說著,她晃晃悠悠走過去,把兩人往左右一撥,爬上躺椅,踢飛鞋,躺下,嗬,好舒服!

見碧落長長地舒了口氣,像隻貓一樣美美地蜷在躺椅上,蒲皇瑜原本想找她算賬的念頭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她這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樣子,難不成是不摸吧超時營業?

似是聽到他的疑問,碧落閉著眼泄憤般飛起一腳準確無誤地踢向風晴,再抬起一手指向臥房,嘴裏叫:“晴大哥,把你那沒睡品的女人趕快扛回家,我嚴重抗議!”

叫完,她頭一歪,翻個身,忽忽悠悠又去尋周公。

在半夢半醒之間,臉上似有什麼東西在爬,熱乎乎的,她一驚。莫不是從槐樹上掉下了毛毛蟲或大青蟲?她下意識地彈坐起來,“砰”一聲,腦門與某物接觸,哎喲,痛啊,是哪個殺千刀的!

碧落睜開眼,看到正撫著下巴不停抽氣的蒲皇瑜,看那樣兒似乎是咬到了舌頭,可憐哪,那臉上的六道青痕和完美唇印還沒完全消失呢,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倒黴催!隻是,大清早的,他來幹什麼?興師問罪?太小題大做了吧?

趁著他現在有口難言,碧落先行質問:“你幹嗎!想偷襲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活該!”

剛才那熱乎的“毛毛蟲”,難不成是他的手?竟然趁她睡著了想報複她,哼!

碧落惡狠狠地掀起嘴皮罵:“流氓!”

蒲皇瑜背過身,檢查自己的舌頭,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頂,防不勝防,如果不是看到她痛得直摸頭皮,他差點就要認為她是故意裝睡來整他。

是他太大意了,他就奇怪那天晚上她怎麼會好心到主動獻吻,還挑逗性地在他臉上劃來劃去劃得他心癢癢。當時他努力克製隱忍的怒氣,想要看看她到底如何輕薄一個戴著眼罩看不清眉目的男人。當第二天醒來,看到鏡子裏的貓臉,他哭笑不得。哭的是,他堂堂一國之君,如何頂著嘴角左右各三根貓須印和眉心吻痕去麵對滿朝文武。笑的是,她不是輕薄而是懲罰男人,盡管這個受罰的倒黴男人是他自己。

這兩天他躲在寢宮不出門不上朝,抓緊一切時間把芙蓉給的藥膏往臉上抹,即便如此,這臉到現在還掛著淡淡痕跡,惹得不苟言笑的蒲王爺也笑得噴飯,而那個愛落井下石看他笑話的風晴更不用說了,逮著機會就揶揄他。丟臉啊!所以,一大早,他就衝到這裏來找石女麻煩,可她倒好,完全沒事人一般,不但壓根兒忘了“害”過他的事實,還當著他的麵優哉遊哉地睡了過去。

剛才看她伸懶腰打嗬欠的樣兒還真像一隻貓,他忍不住也想看看在她臉上畫幾根貓須會是什麼樣,結果這一忍不住就壞了事,還沒畫完一邊的貓須,他的舌頭就差點成了貢品,還被人指控為“流氓”,怎一個慘字了得!

碧落見他半天不吭聲,以為他心虛,越發得理不饒人:“喂,大叔!早知道會沒臉見我,就別做不要臉的事,惡心!老牛吃嫩草!”

死丫頭,越說越難聽了!

蒲皇瑜隻得轉過身,大著舌頭忍痛辯駁:“碧落,誰老了!真要論起來,你比我還老幾千歲,誰吃誰,還用得著說嗎?”

碧落瞪著他,他毫不示弱地回瞪,目光膠著好半晌,終於她率先撐不住發酸的大眼,眨一眨,轉轉眼珠,冷哼道:“哼,反正我看著比你年幼,你就是我大叔。咳,白撿的大叔就是不可靠,竟然是個戀童癖!”

“戀童癖?!”

這人一聽不懂新詞彙就皺眉,和爹地揚眉的表情組合在一起,可以用“抑揚頓挫”來形容。

碧落掀掀嘴皮進行名詞解釋:“戀童癖,就是你明明在二十七歲高齡時見到三歲的我,卻還對我心存不軌念頭,老不羞。”

雖然蒲皇瑜不懂“不軌”是什麼意思,可前後一對照,他也知道它不是什麼好詞。

死丫頭,對別人能撒嬌甜笑,為何對他卻嘴裏吐不出象牙?

對這種字字帶刺句句難聽的特殊待遇,他該高興還是難過?

碧落瞅著他,一臉不滿。

嘿,就算是皇帝,也不必這麼早就私訪民間吧,純粹是存心要擾人清夢。

罷罷罷,既然睡不著,人又有點餓,不如動手做涼皮吧。

碧落座到躺椅邊沿,找鞋,隻得一隻。

蒲皇瑜看她單腳獨立於一隻鞋上,彎腰半伏著身子在地上找,忍不住咳一聲,再咳一聲,終於引起她的注意後,他舉起手向上指了指。

碧落一看,乖乖隆冬,她的神來一腳竟然讓鞋飛上了枝頭,汗!

她伸手夠,未果,抬眼看向比她高一頭的他,他東張西望對她的眼神求助視而不見。

哼,非君子!碧落地帶,我的地盤我做主,今天是不穿鞋日!

碧落把腳上的鞋往上一踢,讓它掛上枝頭與前一隻比翼雙棲,接著,她示威般睨向蒲皇瑜,拿光腳板在地上使勁踩上灰,再將灰交叉著踩到腳背上,當白玉小腳變成乞丐灰腳,她雄赳赳氣昂昂邁向廚房。

蒲皇瑜看她做出一連串幼稚舉動,想笑又怕惹怒小野貓,隻好輕咳一聲掩飾嘴角快繃不住的笑,摸到躺椅坐下去。

隻是,還沒等他坐穩,躺椅就轉動起來,一圈過後,他被甩趴地上,廚房門口站著的碧落笑得前仰後合。

嘿,雖然她法力很弱,雖然她正麵鬥不過他,但是就像鐵布衫也有罩門一樣,他再百密也會有一疏,而這一疏就是她反攻的最佳時刻,就比如在他臉上畫貓須,就比如操縱躺椅讓他摔個牛吃草。雖然她使的都是非光明正大的“偷襲”招術,可又有何妨,反正她是小女人,就像君子不問出處,小人自然是不問手段,隻要能讓他吃癟,她樂意一直“小”下去。

快樂的一天,就此正式開始!

廚房裏的碧落一邊愉快地活麵,一邊愉快地咕叨:“星期天的早晨霧茫茫,黃魚的一家排成行,聽我一指揮,衝向垃圾堆,破罐子破襪子撿了一大堆。”

“黃魚的屁,衝天地,穿過鐵絲網,來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國王在看戲,聞到這個屁,心裏不滿意,召集全國的人來放屁,誰放得響,當廠長,誰放得臭,當教授。”

“你是誰?我是冬瓜葫蘆錘。到屋裏玩一會兒?我害怕狗子咬。你咋不搗?搗皮襖。你咋不穿?有虱。你咋不逮?我眼兒小。你老婆唻?跑球嘍!你咋不攆?我腿兒短。你咋不哭?嗚嗚嗚嗚嗚。”

“糖鈴樹,糖鈴糖,糖鈴樹上蓋瓦房,三間瓦房沒蓋起,三個大姐來送禮,前麵抬張釘子床,後麵擱碗油,三個大姐來梳頭,大姐梳得金汪汪,二姐梳得銀汪汪,剩下三姐不會梳,抱著木梳隻是哭。大姐穿得金晃晃,二姐穿得銀晃晃,剩下三姐不會穿,穿她媽的爛布衫。大姐戴個金卡子,二姐戴個銀卡子,剩下三姐沒啥戴,卡個蔑片子。”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炸藥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