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轉運救我,條件是轉運跟你走。”他是生意人,幾番揣測,就輕而易舉地道出其中的來龍去脈,“如果,我要你給轉運自由,你的條件是什麼?”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見他明明很緊張,卻偏偏要做出鎮定的模樣,男子微微笑起來,“謝仲濤,你打算以買賣來論時轉運的價錢?”
一隻手悄悄地背到身後,掌心中點點幽藍光芒集聚。
“不!”謝仲濤斷然否定,目光投向遠處的人影,慢慢放柔,“若有將來,她是我要一輩子疼惜的人。今生隻有嗬護,絕不會拿她出來做交易。”他轉向男子,對視之間,眼神變得堅定無比,“我不管上天有沒有安排我們的姻緣相係,既然我已經找到了她,這一次,無論任何阻礙,我都要轉運,至死方休!”
手慢慢放下,掌中的藍色光芒淡了下去,最終不見,男子的笑意更深,隱隱有幾分讚許,“你帶她走吧。”
謝仲濤不語,確切地說,是愣住了。
如此不費周折就成功將轉運要回?他以為會有重重阻隔,才能與她重新廝守。
“你想我既然存心帶走她,勢必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男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謝仲濤,我要試探的,是你。”
“我不明白。”謝仲濤開口,對他模棱兩可的話,甚為不解。
“不明白也好。”男子斂目,他揚手,衣袖從謝仲濤麵前拂過,語氣如風,“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帶她走吧……”
衣袖拂過麵龐,謝仲濤再睜眼時,眼前隻有空蕩的街巷,已不見了男子的蹤影。
不可能不見的。
她看著那幅畫掉進水中,沿著湖水漂流下來,她沿石堤而下,一直走到僻靜河段,卻已不見畫的蹤影。
不可能沉沒——她清楚。畫軸中裝有浮木,至多隨水漂流而已。種種猜測都被自己否定,那麼,畫到哪裏去了呢?
沒有想到今日會碰巧遇上他。一年前的離開,她就已經做好了訣別的打算。想著,今生,他們不會再有相見之日,可是沒有料到,今日溱湖邊,無意之間,她居然又看見了他。
心疼他眉宇間濃濃化不去的愁,她卻強行壓抑自己內心的波濤洶湧,對他視而不見。
就當她已經死了吧。彼此不再有關連,不再有幹係,這樣,對他,對她,都好。
可是,為什麼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她有失聲尖叫的衝動?聽他蒼涼的言語,她的心也會揪緊疼痛?
手握緊了掌中的竹竿,狠狠地一擊,拍中湖麵,擊碎了倒影。層層漣漪蕩漾,一圈一圈地蕩漾。
“在找什麼?”
低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乍然愣住,僵硬了軀體,熱血衝上腦門,不知該如何是好。
“轉運!”
要她如何無動於衷?這個名字,即使呼喚的人因為期待和激動,微微變了語調,但那種熟悉之感,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抹殺。
水波聚集,湖麵平靜。她低頭凝視水中的倒影,白發蒼蒼,滿麵皺紋,年邁佝僂。這樣的容貌,連她有時候都會混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將她辨認?
轉過頭,迎麵站立的,是霸氣不複當年的謝仲濤。他的視線一直定在她的臉上,就這樣看著她,眼神複雜。
“你如何知曉?”她克製泛濫的情緒,啞著嗓子問他。
謝仲濤慢慢上前,迫人的壓力在她周遭聚集。他一步步向她接近,直到他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了距離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