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麼多,昭搖以為不過一句話——他兒子被擄走了。
沒趣!撇撇嘴,平靜的眸子向長發同伴瞟去,卻見某隻“活該被人解剖的兩隻腳動物”取過禦六藝手中的搖控器,將三份實影不斷地轉換方位,緊緊鎖定的黑眸中凝轉著專注和認真。
庸解狐將實影定在一格,不斷放大懸浮在半空的黑色空航器,巨大的畫麵上,透過前端的純黑反光板,隱約可見一個人臉的側麵,那是駕駛者。換句話說,也是他在上空囂張地盤旋兼甩尾,而且放了一個橙色的屁。
將黑色空航器在各個實影中的畫麵取出,讓掃描係統讀取數據,短促的警報聲後,庸解狐看到一個閃爍的問號。他側目,禦六藝立即送上解釋:“這是一駕隱形空航器,我們的防禦係統完全掃描不出它的物理數據,隻能在實影中看到它。”
輕歎,庸解狐將放大的畫麵移向空航器尾部,停在某一點後,將實影拉到最大限度,他走入實景投像,慢慢抬手,指腹在虛空的位置滑過。那位置上有一個奇怪的圖案,青橙色,由一些扭曲的線條組合而成,像某種凶獸的頭部,又像某種古老的文字,圖案頂端畫著一道不規則的線條,不知是故意畫的還是無意摩擦時劃出的傷痕。
明明實影投放隻是虛無的景象,庸解狐的神情卻仿佛撫摸著一件真實的物體,平滑的眉心亦在無人可見的角度微微蹙起。
這種似獸似字的圖案,這種拙劣愚蠢的線條,雖然有點變形,有點擠壓,他卻……
熟悉呀……
“尤蒂努斯。”庸解狐突然轉身,“他們要什麼?”
“他們要我……”丁卜京深深看他一眼,苦惱的臉部肌肉讓他流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他停了半天才繼續吐出兩個字:“叛國。”
“……是個不錯的提議。”停頓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後,庸解狐微笑著說出自己的感覺。
“解狐,這不可能。”俊美大公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甚至有點氣急敗壞。
“為什麼不?”昭搖涼涼插來一句。
“不,你不明白!”丁卜京不顧形象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托司格爾是個好孩子,我不能傷害他。你知道他們所謂的叛國是什麼概念?他們用貝特利克斯的生命威脅我,想讓我取代托司格爾的位置,成為布拉新皇。可……解狐,你知道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在布拉國,雖說他的聲望和政界影響大大超過托司格爾,可他是托司格爾的舅舅,他熱愛他的國家,他忠於他的國家,他不可能背叛,也從沒想過。
“你就這麼回答他們?”
“不,我告訴他們,讓我考慮一下。”
“他們怎樣聯係你?”將搖控器丟還給禦六藝,庸解狐走回軟椅坐下。
“這個——”禦六藝轉換實影投放,“他們將一段實影插入大公府的控防係統。”
實影開始播放——
“噗噗噗噗噗——呸呸呸——”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實影。
不知何時站在禦六藝身後的昭搖終於被怪異的聲音吸引,黑眸混了略略少許的認真——
聲音之後,投影漸漸清晰,紫眸小男孩的鬼臉——放大的——準確無誤地——成像於在場觀眾的瞳孔晶體內,剛才的奇怪聲音正是他嘟著嘴巴製造出來的。
隨後,一道清質帶笑的男子聲音響起:“Yohooo,丁卜京大公,你的小兒子活力十足。”
紫眸小男孩——也就是被擄劫的貝特利克斯,被困在一間絕對能用舒適形容的房間裏,他身後是一堆稀奇古怪的玩具。收起鬼臉,貝特利克斯怒氣衝衝地偏頭,似乎瞪向某人。
“丁卜京大公,”清質的聲音繼續說道,“瞧,你的小寶貝現在很安全,如果你合作,他會更安全。我們沒有惡意,大公,我們隻是覺得,以你如此卓越的政治才能和巨大的國際影響力,如果你成為布拉新皇,一定比托斯格爾那個小子好,是嗎?當然當然……”說話者似乎別開臉笑了笑,停頓數秒後才繼續,“我們知道立即讓大公做這種事很難,你需要考慮一下,對吧?沒關係沒關係,下個月11日是布拉國一年一度的聖典,聽說,曆來聖典,君主陛下必須盛裝出席,如果……啊哈,我是說‘如果’,如果托司格爾沒了皇冠,他還算不算盛裝出席?如果讓布拉國民看到一個沒戴皇冠的君王出現在聖典之上,他們會不會覺得受到侮辱?會不會認為這小子將莊嚴的聖典當成兒戲?然後,這小子的民眾支持率大幅度下降……嗯,嗯嗯,大公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噗噗噗噗噗——”貝特利克斯又做了個鬼臉,完全看不到驚恐。當然,這也可以推測對方有那麼一點值得稱讚的地方——不會虐待孩子。
“嗯……真可愛的小家夥啊……”清質的聲音拔尖了些,似乎很高興,“如果小貝貝再長大一點,也許我會舍不得他呢……唉……”憂鬱的歎息非常短暫,說話者似乎拍了拍手,決定結束投影,“等你的好消息,丁卜京大公!”
言畢,投影消失。
托著下巴,庸解狐半闔眼簾,盯著腳尖的烏眸一動不動,聽完實影中的最後一個字,原本淺皺的眉反而舒展開。
他展眉,昭搖那邊的問題也來了:“紅發小子為什麼要關閉狙擊?”
“因為控防係統會鎖定空航器,如果不關閉狙擊,射線掃中空航器,貝特利克斯也許會受傷。阿蒙是個愛護弟弟的好哥哥。”下個小小的結論,庸解狐眸色不動,沉沉思索。
“下個月布拉國有什麼聖典?”昭搖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