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刻鍾,身著一身火紅性感睡袍的蘇心儀邁著方步慢慢度下樓梯,這個時間林家平時不會有客來,即使有也會提前打聲招呼的,像羅秉暉這樣不聲不響過來的還……真沒有。
細膩緩慢的嗓音帶著半份慵懶:“喲,今天這是刮得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她接過王媽遞上來的牛奶優雅地在對麵沙發落座,這身堪稱性感的睡衣雖風情萬種,可未免缺少待客禮儀。
“我是該叫你聲姐夫呢,還是稱呼你羅先生呀?”因笑而眯縫著的眼,細細勾畫的細眉像一條彎曲的小蛇掛在上麵,談不上難看,也著實不顯氣質。
羅秉暉盯著這張跟妻子有幾分神似的臉出神,當初,如果不是自己疑心太重,或許這個女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半晌,他不自然地挪開眼睛,這張相似的臉也隻是相似而已,妻子恬靜溫柔的氣質她即使模仿再久也是差那麼點氣質。
羅秉暉笑的時候堆了一臉菊花,二十五年了,當年風流倜儻的羅氏少爺也有老的時候,他殷勤地接下蘇心儀手中的空杯,“看你說的,再怎麼不濟,咱還是親戚呢,羅先生多見外呀,你還是叫我姐夫吧。”
蘇心儀從鼻孔裏發出一個單音,姐夫?親戚?誰家親戚十幾年不登門呀?精心畫過的妝容因了剛剛這個小小的動作扭曲地變了模樣。
見她沒有打斷他的意思,羅秉暉趕緊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說出來,“心儀,你也知道你姐的突然離去對我打擊很大,公司的業務也無心經營,一年之間我從高高在上的羅氏董事長變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這麼多年我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紫杉長大,說多不容易有多不容易,眼看著紫杉能工作了我也能享幾天清福了,誰曾想,哎,都怪這雙活該千刀萬剮的手。”說到動情時不忘加點演技,兩隻手使勁地相互抽打著,在午後安靜的空間裏發出啪啪的響聲。“燕島那個地兒你也是知道的吧,明著,幹什麼行當的都有,暗著,更是幹什麼的都不缺,外頭大大小小的賭場都一一被查封的時候,燕島這兒還是賭得昏天黑地,哎,你說我那手氣啊,那叫一個順,這麼多年我贏得錢加起來都不如昨晚兩個小時贏得多,嘿,我就想著再翻個翻兒為自己贏個棺材本,誰想到呢,那手氣勁兒已過,就隻剩背了……。
“喲,感情姐夫是來借錢的呀。”蘇心儀一語點破,“好說,我就算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不是,我立馬給你取。”蘇心儀扭動著水蛇腰,早有準備似的從沙發旁的立櫃抽屜裏拿來了張卡,“我這裏有張十萬的卡,姐夫先拿去用,不用急著還。”
“那個,嗬嗬,心儀,十萬恐怕不夠,要真是缺那麼個十萬八萬我也不敢來麻煩你呀,這次不是欠得太多才……。”
蘇心儀媚笑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十萬都不夠,姐夫你賭得可不小啊,那要多少。”
羅秉暉心虛地伸了左手的食指,“一百萬。”
蘇心儀忽然大笑了起來,臉部表情更顯猙獰,本就坐立不安的羅秉暉被她這一笑更加緊張起來,拿手掐了額角的汗,要是這裏都借不到錢,他隻能等死了。
羅秉暉小心翼翼地開口,“心,心儀,我知道一下借這麼多有點困難,可我實在沒別的法子可想了,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快還你的。”
蘇心儀邊打量著自己的手指甲,邊酸酸地說:“喲,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我又不是沒長眼睛的人,姐夫要是有能力馬上還上,恐怕也不用跟小妹我來借了吧。”
羅秉暉輕歎一口氣,為了自己這條賤命,他也顧不了許多了,使出他的殺手鐧,“你不是想讓紫杉給你做兒媳婦嗎,再不行我答應你還不成,全當是我嫁女兒的禮金了。”
蘇心儀曾三番兩次放下架子跟他談,讓他把紫杉嫁給她兒子的事,他一直咬著不鬆口,給這種人做兒媳婦,受委屈是在所難免的了,恐怕還不隻是受委屈這麼簡單。他這個做父親的沒給女兒什麼幸福,他從內心裏希望女兒將來的家庭能夠幸福,可眼下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能出賣女兒了。若是他再耽誤個個把小時,恐怕他能豎著出了這門,也得橫著回自個的家了,自古放高利貸的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
蘇心儀得逞地奸笑,五年了,這個羅秉暉可真會趕時候上套,“怎麼,姐夫想通了,這麼多年你都不肯鬆口,可不能為了一百萬把女兒賣了,這你可得想清楚了,到時候白紙上落黑字,成了證據再後悔就完了。”
羅秉暉咬咬牙,這也比讓人剁了強,“不後悔,反正那林軒還沒回國不是,我有時間跟紫杉解釋。心儀,這事你得給我保密,到了什麼時候也不能給紫杉亮底牌呀,她性子倔,我怕她不認我這個父親。”
蘇心儀心想:這,恐怕不是你說了算的。嘴上卻也不違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