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七月仲夏時,炎熱的風總是帶走春天殘留的最後一絲氣息,知了沙沙的叫著,宣告夏天正式到來。這也是我的家鄉,偏僻的南方小鎮愛米利一年之中,最懶洋洋的季節。
其實,每一年的七月都沒什麼不同,盡管鎮上的克裏夫神父說,今年將是一個不尋常的年份。
自打老神父去世後,克裏夫神父來到鎮上接管了教堂,從那以後,每一年似乎都是不同尋常的。神父一直喜歡散布各種不同的預言,他說那是天啟,現在看來,基本上他說的話和天父啟示毫無關係,而是絕對的瞎折騰。
在太陽王登基的第三年,神父說承蒙天父啟示,我們大溪地即將要發生大旱,他到處遊說號召領主們興修儲水池,一幫大小領主們忙活了整個夏天,結果那年風調雨順。到第二年橫貫大溪地南北的飛鼠溪發了大水,所有儲水池都成了爛泥坑,領主們怨聲載道,不得不又花了三個月來清理淤泥。
到太陽王七年,他又說要去北方尋找神跡救助萬民,動員全領地的領主們捐獻,然後跑到了千裏外的橡樹城去,橡樹城是我們王國第三大城市,也是傳說中出現神跡的地方。過了半年後,神父一路要飯回來,帶回來一個臭烘烘的櫃子,他虔誠的說那是聖子升天時的遺物,現在還擺在教堂裏供人膜拜,我懷疑那是他怕交不了差去隨便弄的個什麼東西,沒準真是遺物,不過是誰的就不清楚了。
從那以後,鎮裏就沒人再支持他瞎搞了,就算艾米利的人們老實隨和也禁不住他瞎整啊!此後,他消停了一段時間,天天呆在教堂裏誦經釀酒。對了,就是釀酒,神職人員不準釀酒?誰說的,反正他就在釀,種類挺多還拿出來賣,比贖罪券好賣多了,也沒人管他。當然了,整個艾米利教區隻有他一個神父。神父經常喝醉,他說他之所以喝醉,那是為了忘記人間的疾苦,在虛無縹緲中尋找天父的美德,我的父親經常去教堂找神父告解,每次也要喝的大醉,父親平時並不飲酒,他說是為了在神的居所感悟人生。
所以說,像克裏夫神父這種不靠譜的人說的話,那是當不得真的,不過今年的七月,我感覺的確和往年不一樣。因為就在今天,我的父親托他的老友,子爵府的侍衛長肖恩騎士告訴我,我的侍從期會提前結束,也許就在本月,將由我侍奉的阿達裏奧大人親自冊封為騎士,我的那麵燕尾旗也會剪掉尾巴了。
肖恩大人用一臉報喪的神情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正在阿達裏奧大人府上為他的先鋒洗澡。先鋒是大人的愛馬,是匹紅色純血馬,大人是這麼說的那就一定是了。這匹馬三年前大人花了足足一百個小金克裏從安洛平原的馬販子那買來的。冊封算什麼?先把馬刷幹淨才是大事。
我和先鋒的感情很好,因為這三年,我連睡覺都和它在一起。嗯,這麼說吧,這三年我都在馬廄住的,不過這是大人對我的栽培嘛。大人不止一次的告訴我,作為一個要成為騎士的人,首先要了解馬,騎士離開了馬還叫騎士嗎?我感謝了大人對我的肺腑之言,當然了,我隻覺得他有一點沒說對,哪一點呢?就是一點都沒說對。我當騎士幹嘛了解他的馬?隻是偶爾晚上路過子爵的房間時,我聽見他會大喊:“慢點!慢點...我的小母馬。”他說的這匹馬我就很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