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下,連綿的山巒如同蟄伏的巨獸,靜靜的等待著破曉的來臨。
山間覆蓋著廣袤的叢林,此時林間寂賴無聲,唯有偶爾呼嘯而過的清風騷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啊!。。。”一棵直徑數米寬的老樹下響起一聲慘叫,穿透了這一小片叢林。
老樹下,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躺在地上,他的麵色慘白得嚇人,兩顆眼珠暴突,眼眸中爬滿猙獰細密的血絲,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那聲慘叫正是從他嘴中發出。
少年右手死力的按壓著左頸,嘴中斷斷續續的呼出大氣與哼叫,仿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從他的右手指間,一縷縷鮮血溢出,想必他的一切痛苦來源,正是來自那裏。
“該死!該死!該死啊!!!”少年如同一隻垂死的野獸,發出憤怒不甘的嘶吼。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難道就要這樣死去麼!該死的。。。”眼中,血紅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眼白,那猙獰的暴怒彌漫著他,強烈的不甘使得他幾乎完全麻痹的身體開始顫動起來。
恍惚間,他又看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那裏有著高樓大廈的城市,城市裏住著利欲熏心的人類,卻如同機器般每天做著相同的事,他們把那些令人麻木的事稱之為工作,那裏的一切都令他煩躁。
終於在某一天,他選擇了離去,站在城市的最頂端,一座數百米的高樓上跳了下去,離開了那個不屬於他的世界,那年,他十九歲。
在死亡的一瞬間,世間仿佛停滯,所有的一切飛快的劃過眼前,之後,便是無邊的黑暗,直到沒有一絲光明。
再一次睜開雙眼時,他驚喜的發現,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但,不幸的是,他正在被一隻麵目猙獰的行屍啃咬,拚盡全力逃離了行屍,找到這處地方,但少年左邊脖子上缺少了一塊碗口大的血肉,致命的傷勢與那行屍口齒中的屍毒雙重攻勢下,他必死無疑。
“我不甘心!!!”帶著強烈的怨憤與不甘,少年終於還是倒了下去。
月光靜靜的灑在少年略顯消廋的身軀上,為他蓋上一層單薄的銀被。
光陰荏苒,少年再也沒有起來,不知過了多少天,隻知道枯黃的樹葉掉落覆蓋了少年的身軀,老樹上,舊枝中抽出了新椏,一片片蜷曲的嫩葉正緩緩的舒展,大概是過了有一季了吧。
期間,這百來天內,有不少野獸經過,但卻都遠遠得繞開這裏,仿佛這顆老樹枝椏覆蓋之地是處禁地,即使是最凶猛的野獸,也不曾逾越半步,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在保護著這處十來個平方的地方。
是夜。
月光灑落,厚厚的枯葉下,少年的身軀沒有絲毫變化,除了那俊秀的麵孔上沒有絲毫血色,他就如同熟睡了很久一般。
但是,就在這天,這個平常的夜裏,似乎蘊藏著一絲契機,隱約中,這裏一切都極為平常,又極不平常。
一隻幹廋的野狗慢慢的匍匐到了老樹下,幹癟的身軀,枯黃的皮毛,眼眸中不再有往日的凶狠與猙獰,這是一隻垂死的野狗。
野狗匍匐在老樹鑽出地麵的根莖上,輕輕的移動著腦袋,似是想尋個舒服的姿勢。林間不時傳來鳥獸蟲鳴,有歡愉,也有慘叫,野狗絲毫不為所動,這裏是叢林,叢林法則就是如此,獵手與獵物,你死,我活。
此時的野狗許是隻想安靜的躺在這裏,等待著死亡的擁抱,況且,憑借它現在的這幅柔弱的身體,也根本捕食不到獵物填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