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刻去找璟,一是因為他正在氣頭上;二是因為他家離學校太遠了,我趕不及回來上課。
到了星期五下午,我才慢騰騰地去找他。到他家的時候,才發現來早了,他還沒有下班。我用他給的備用鑰匙開了門,直接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幾秒鍾後,我靈機一動,又爬起來。我想到哄他開心的方法了,於是,開心地行動起來。
等我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著他回家。
我等到天都黑了,才聽到一陣用鑰匙開門的聲音。聽見聲音的那一刹那,我就飛奔到了門口。
他正在換鞋子的時候,我就悄悄地來到了他身後。突然從後麵抱住他說:“親愛的,歡迎回家!”
他被我的聲音一震,轉過身看著我,情緒激動得有些哽咽。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給嚇懵了,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看著不像生氣,更不像高興。
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我分不清那就是怎樣的情緒,隻知道他很欣喜卻又很悲傷,表現出疼惜又帶著怯意。很矛盾的情緒湊到了一起,讓人忍不住憂心。
他走過來緊緊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子上。任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逝著,可是他一直都沒動。我的肩頭被淺淺的濕潤侵蝕著,很細微,卻還是讓我的心抽痛。
或許是為了他的傷心而心痛,亦或許是為了自己的不知情而刺痛。我開始痛恨自己,對他心底的事情毫不知情。甚至,我從來就沒有主動去關心過。盡管,我早就知道他在為某些事情傷心,可是我一個字也沒說過。
他平複了情緒,可我怎麼也無法從這種情緒中抽離。
我不得不說:“讓我知道好嗎?讓我分擔你的悲傷,讓我明白你的快樂,好嗎?我說過,你不是一個人。”
他靜靜地來到沙發上,拉著我坐下來。將他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媽在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學長,然後不顧一切地與他結了婚。由於家人反對,他們一起留學到了國外。我在國外出生後,他們的關係也隨著我的出生破裂。
你不知道生活多殘酷,生生將相愛的兩人變成了仇人。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他們的爭鋒相對中。我的撫養權、他們的公司、、、、、、一切都成了他們的戰場。
我媽在離婚後,就開始吸煙、酗酒、泡夜店。身體變得越來越差,生活越來越窘迫。我那時候才知道,我媽為了獲得撫養權自願放棄了公司的股份;而我爸則因為公司放棄了我。
一開始,我恨我爸。後來,讀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根本沒資格恨。因為,我所有的學費都是他支付的。
我媽最後還是死了,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不是因為我沒有機會見她,而是她不願意見我。
她隻留了一封信給我,上麵寫著:對不起,你不該生在這樣的家庭的。
我爸想照顧我,可是我不願意去擾亂別人的家庭。他有他的家庭,那卻是不屬於我的家庭。
所以,我離開他,幾經輾轉,還是成了一個沒有家的人。
我也想過要結婚,找一個共度一生的伴侶。可是,我找不到這樣的人。我以為,這輩子我就這樣了。直到遇見你,我才燃起了希望。
因為,你就是那個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故事結束之後,我陷入了無語的境地。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他真的接受了我,對我如此的認真。我想他或許需要我的安慰,但安慰管用嗎?
就像我小時候,看見同桌因為沒考及格而哭泣。我上前安慰,反而讓他更傷心。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安慰不奏效,對方不是已經接受了我安慰了嗎?
後來,我因為被老爸罵而傷心。有人上前安慰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原因。所有安慰的話語都在幫我們解剖傷口,甚至讓傷口變得更深。
正如此刻,我無法說什麼安慰的話語,所有的話語都會讓他重溫記憶。我原本不該問,可是,卻為了自己,私心地問出了口。
那麼,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或許,隻有陪伴可以幫助他的傷口愈合。他少回憶一次,那麼傷口就會少疼痛一次,總有天,所有的傷都能結疤。
可是,這算是另一種逃避,但是誰能說這不對呢?想避開的盡管避開,要直麵的盡管直麵。沒有誰是錯的,就連傷痛也不都是錯的。
慕雲有慕雲的選擇,璟有璟的選擇,他們都不能算做錯了。
我打起精神,轉移話題說:“璟,你吃飯了嗎?我做了飯,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你做的飯?”璟詫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