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李老爺子起了個大早為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包了份紅包,就在李老爺子在書房整理紅包的時候,老管家疾步走了進來,臉上神情慌張的開了口:“老爺,咱們的越洋百貨出事了!”
李老爺子正在紅包上寫吉利話,聽了老管家的這句話抬起頭皺了眉:“越洋百貨?咱們不是過完年才開業麼?現在能出什麼事?”
老管家攥緊了拳頭咽了咽口水,輕飄飄的說了句:“咱們的越洋百貨被國民軍給砸了。”
等李老爺子和老管家風風火火出門時,李初九才出了房門,他看著自家老爹火急火燎的出了大門,還沒來得及問個一二三自家的小汽車就沒了影。他撓了撓頭發,朝正從樓上走下來的文月杏兒看了過去。
很顯然兩個丫頭在這新年裏都好好收拾了一番,穿著李老爺子前些天給她們做的一身新衣裙。文月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黃色棉裙又蹦又跳竄到了李初九跟前,對著他一晃腦袋,那蓬鬆的頭發就跟著她晃起來:“李初九,新年好!”
李初九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新年好!”說完對著文月身後穿著一身淡青色衣裙的杏兒道:“杏兒,新年好。”杏兒露著一口小白牙,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初九哥,新年好!”
文月伸出腦袋四處掃視了一遍對著李初九道:“李老爺呢?這麼一大早就不見他人。”李初九搖了搖頭:“一大早就和老管家出去了,也不知幹嘛去了,神神叨叨的。不過我家那老爺子喜歡在新年第一天去附近的廟裏轉轉,說是討彩頭。”
三人圍在餐桌前預備吃早飯,李初九就同她們商量如何準備爺爺和白曼芳的喪事,這事還沒討論出個頭緒,就被家裏的老媽子製止了,她們帶著幾分嗔怒告訴李初九這新年第一天不興說這些晦氣事,就算他有心給爺爺和白曼芳一個好下落,也得等這年過去了。
李初九吐吐舌頭閉了嘴,預備等年過完了和自家老爺子好好商量一會。他端著手裏的米粥正要張口,電話響了。家裏的老媽子快步跑到電話機邊上,剛剛說了句:“喂,這裏是李府,請問……”
之後老媽子沒了言語,一陣驚悚的涼意瞬間蔓延到了李初九的後背,他似有所感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李初九轉頭看著那個愣在電話機邊上的老媽子,見她一張蠟黃蠟黃的臉上寫滿了驚恐。李初九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老媽子沒說出話來,一雙眼睛看著李初九,握著電話的手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她將手裏的話筒朝著李初九伸了過去,嘴裏使了大勁拚出兩個字:“老爺!”李初九心裏一緊,手邊的那隻盛滿米粥的碗被他碰倒,“砰”的一聲脆響,摔在地上,流了一地的粥糊。
李初九開著自家的小汽車帶著點瘋狂的意思,一路橫衝直撞到了越洋百貨。越洋百貨位於幾條街道的正中心,最是熱鬧繁華的地帶,可現在就在這新年的第一天,它忽然變得極為肅穆冷淡。
一群全副武裝的國民軍封鎖了附近的幾條街道,偌大的街道上顯得孤零零的,隻有越洋百貨的玻璃大門被街口的冷鳳吹得一開一合。
李初九的車在進入街道前就被攔了下來,李初九坐在車裏深深呼吸,隨後走下車來,迎著這街上吹起的一股凜冽的雪風,他忽然覺得心像被人拿刀割掉了一大塊。
他伸手想要關上車門,卻發現那隻手怎麼著也使不上勁,他直直看著街上躺著的兩個黑色的身影,愣住了。
自家的老爺子以前最不愛戴帽子,後來李初九到國外留學之後,就常常從國外給他寄各種顏色誇張造型前衛的帽子。這原本是想逗逗自家老爺子的,沒成想回國之後,老管家說自打他從國外往家寄帽子之後,李老爺子每天出門都要花好大一番功夫選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