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抵在白漪戀的臉頰上,冷意透膚而入,隨著恐懼一起滑入心間。

白漪戀望著龍沐軒那雙近在咫尺,冷意肅然的眼眸,心中一寒。她知道今夜自己難逃一死,心底深處忽然漫上來深深的恨意,那恨意蓋過了恐懼和絕望。

她仰著頭,嘶啞著聲音淒然道:“龍沐軒,你殺了我吧,就是殺了我,你的孩子也回不來了,你的雲悠也回不來了。我得不到你的愛,你也休想得到她的愛。告訴你,我恨她,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愛。而她呢,就可以一生下來,做那大家小姐,還被皇上賜婚做太子妃。我不要這樣,我偏要做人上人。”

她那雙淒迷哀怒的眸中終於不再是那麼柔弱乞憐,而是綻出一抹深沉的恨意。

“這場陰謀確實是我導演的,可是,你的孩子確是喪在你自己的手上!”她冷冷的一字一句說道。

最後一句話,徹底將龍沐軒擊倒了。

孩子!他和雲悠的孩子!

龍沐軒心痛地念著這兩個字,但是卻怎麼也吐不出聲音來,這兩個字似是被噎住了,生生地掐在他的喉間。隻覺得有千般滋味順著辣辣的喉頭直湧上來,燙了脖子舌頭,燒了意識。

她說的對,確切來說是他的不信任,害了雲悠,也害了他的孩子。

他隻有用自己的生生世世彌補他犯下的錯誤。

而眼前的女子,他悲憫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還是曾經那個在林間曼舞的白衣女子嗎?那雙曾經吸引他的眼眸此時被仇恨和欲望充滿,使得她那雙絕美的臉容扭曲著,帶著一絲猙獰。

沒有了慘不忍睹的疤痕,她的臉依舊是猙獰的。

龍沐軒閉上眼睛,心底忽然湧上來一陣悲涼。

他緩緩放手,白漪戀喘息著軟倒在地上。

“曾傑,將她關押到冷苑裏,派人嚴加看守。”龍沐軒冷聲說道。

他的黑眸一眯,忽然綻出一抹厲色。

在船上漂了十日,到了楚州渡口,岸上早有車馬前來接應,一行人登上馬車,一路向西而去,據師兄說他們要去崚國,那是他的家鄉。

愈向西走,雲悠便發現景色愈明麗,不似江南那般雨煙蒙蒙的樣子,心情也隨之逐漸好轉起來。試毒小產給她留下的陰影終於慢慢驅散。

行了十多日,終於出了玥國國境,到了崚國境內。回望玥國,心內不禁湧上來淡淡的惆悵,這去國離鄉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崚國比玥國地勢要高,盆地和山丘也相對多一些,而且崇崇山林和湖泊相接,風光極是壯麗悠遠。

一路上,偶爾遇到一些行路的山民,俱打扮的明豔照人,山歌嘹亮。師兄說,崚國也有一些散居的高山民族,都是裝扮奇特的人。

偶爾打尖住店,雲悠從一些路人口中得知,崚國皇族竟是姓歐陽的。她心頭不禁隱隱一動,師兄一直不告訴她他真正的身份,莫不是師兄是皇族之人?

雲悠不禁微微苦笑,師兄何時變得這般小心翼翼起來,難道他不知,孤兒也好,皇親國戚也好,在她心裏,他依舊是她親愛的師兄,是沒什麼兩樣的。

又行了十多日,終於快到崚國國都西京了,楚輕寒忽然有些急事,需要先回京辦理一下,帶著那些騎馬的護衛先行入了城。

雲悠在雨欣的保護下,坐著馬車最後也入了城。

一踏入西京,雲悠就莫名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感覺真奇怪,記憶裏,雲悠從來都沒來過這裏的。心內不禁有些詫異,或許是因為是師兄的故鄉吧,所以她才對這裏也有親切的感覺。

雨欣駕著馬車,專揀偏僻的街道行駛,說是為了趕近路。其實,雲悠著著實實想從西京最繁華的街道上過,對這異國之城,她心中著實是有極大的好奇心的。

但是,他們卻很難說動。雲悠心想,來日方長,日後再逛也不遲。穿巷過街,馬車停在了一處窄窄的小巷前。

幾人下車向小巷內走去,這是一個不起眼的用青石鋪就的小巷。此處看樣子是西京較偏僻的一個所在。雲悠和雨欣牽著手,終於來到了一處大門前。

門臉也是極其普通的那種,看來師兄家並不是她揣測的皇族了,雲悠心內喜悅,其實她覺得做一個普通的百姓更好。

但是,這門臉雖然極是普通平凡,沒想到裏麵的布置卻不平凡,進門迎麵一帶灰蒙蒙的灰牆,繞過灰牆,不禁眼前一亮,卻見曲院回廊,幽樹明花,庭院雅致,飛簷雕柱,屋舍精致,花窗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