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投射在他的悠悠白衫上,泛著冷幽的清光,透著寒冷與孤寂。
琴音忽然變低,段輕痕淡笑著說道:“太子,歐陽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龍沐軒眼瞅著一麵大帆徐徐升起,眸光一寒。伸手從侍衛手中接過一麵大弓,手裏搭著一隻燃燒的火箭,瞄準了正在升起的船帆。拉弓一射,但見一道閃亮火線劃破了迷蒙的夜霧,向船帆直去。
楚輕寒淡笑著忽然拂袖一拍,河中波浪被袖風所激,濺起幾道衝天的水柱,燃燒的箭從水柱中穿過,射向大帆時,早已沒有了火光。
水柱衝到製高點,化作豪雨綿綿,紛紛落下。
點點水珠映著月色,是那樣晶瑩剔透。
龍沐軒麵上雖然淡定,心中卻已怒極,更讓他內心煎熬的是,雲悠竟遲遲不露麵。
他抬手又是一箭,那一箭帶著破空的銳氣,帶著肅殺的冷意,激射而出。這一箭卻不是射向風帆,而是直取楚輕寒的麵門。
楚輕寒伸袖一揚,一聲金鐵交鳴的銳響,拔掉了龍沐軒的箭。一擊不得手,龍沐軒連眼睛也不眨,順手拿過三支箭,搭在弓上,三箭齊發。
楚輕寒已拍琴桌,琴自桌上飛起,如同一麵盾牌,擋在了楚輕寒的麵前。隻聽得噗噗噗三聲,三支箭皆沒入琴身,從另一麵飛出,卻早已失了攻勢,自行落到地上。
緊接著又一支箭襲來,一支緊接一支,帶著呼嘯的風聲,不斷襲來。楚輕寒伸手一撥,琴麵便似活了一般,在空中旋轉著,擋住了一支接一支的箭。不過片刻功夫,琴麵便被蛇成了刺蝟,眼尖的龍沐軒還沒有意思放手意味,一支箭射出,又搭上一支,一支快似一支。楚輕寒麵上浮出了一絲憂色,就在此時,艙門打開,一襲白影走了出來。龍沐軒握弓的手一顫,那支將要射出的箭便無力的掉落在地上。
雲悠淡淡凝立在船首,夜風卷起她的長裙,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船後的夜空,繁星點點,她的斂水雙眸也似天幕中的寒星一般,遙遠,清冷,疏離,冰寒。龍沐軒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心頭漫過不可抑製的輕顫。“悠兒,外麵風大,你病還未好,快些進去,否則會感染了風寒!”楚輕寒丟下瑤琴,過去扶住雲悠,在她耳畔低語道。
龍沐軒在岸邊,看到楚輕寒溫柔地攙著雲悠,脈脈低語。隻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和苦澀漫過心田,令他有些站立不住,隻有扶住馬背,才稍稍穩定。
“雲悠,跟我回去!”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和苦澀,傳到了雲悠耳畔。
雲悠漠然搖了搖頭,淡淡道:“龍沐軒,你的心裏,永遠都隻有白漪戀,從來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你來追我,這又是何苦呢。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已斷,你無須強求。你——放我走吧!”
她的話,令他心頭輾轉難受,“不是那樣的!悠兒,你聽我解釋——”
雲悠悲憫地盯著他的臉,忽然輕歎一聲,連再多看他一眼也不願,轉身進了船艙,厚厚的簾子落下,掩住了她飄逸的身影。
“不!我絕不會放你走的!”洶湧而複雜的感情,混合著說不盡的愧疚、傷悲、悔恨和絕望,向他襲了過來。
“龍沐軒,你這是何苦呢!”
楚輕寒淡淡說道,言罷,轉身也進了船艙。
大船起錨,一路順風順水,直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