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走道上,淩·莫爾帶著一身的血腥快步走著,此刻的他滿臉的肅穆。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門,想到門後生死不明的兒子,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可是他卻沒有後悔,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犧牲了所有。
“絲藍,對不起!”淩·莫爾心中默念,“黃泉路上,我們繼續作父子吧!”
他的心在流血,可是他不能放棄!
伸手推開已在眼前的大門,沉悶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廳內所有的人都抬頭看向門口。絕代風華的身姿、染血的白衣讓他看起來魅惑而恐怖。此刻他展現出最完美的笑容,優雅的步入沉寂的大廳。
“你是誰?”埃斯曼終於忍受不了這讓人窒息的氣氛開口問道。
“怎麼,這才幾天不見您就認不出我了?”淩輕揚其唇角笑得甜美,可是卻看的人心中忐忑不安。
“沒錯,你的這張臉我確實很熟悉,可是你絕不可能是淩!”埃斯曼很激動,他很肯定這個人不是淩,淩絕對不可能還活著,他非常有信心,“說!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你就這麼肯定呢?”
“難道……”埃斯曼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他的計劃絕對不可能失敗,淩現在應該是一具屍體。
“你不用猜了,我確實沒有死,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淩笑得無比邪魅,看著埃斯曼親王那張見鬼了的臉讓他覺得心裏痛快極了。
淩步步逼近埃斯曼,那往日優雅的親王此時額際已經身處一絲薄汗,那與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七分像的麵容透露著同樣的厭惡之情。明明他的計劃應該萬無一失的,那老家夥不可能連個初出茅廬的小鬼都對付不了。而且那老頭一再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的,可是現在為什麼會這樣?
“哼,不過沒關係,就算你來了也做不了什麼!”埃斯曼很快又恢複了冷靜,他差點忘了自己手上還有一張王牌,“忘了說了,你兒子很可愛!”
“謝謝,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討論我兒子的時候!”
“你難道就不擔心嗎?”埃斯曼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平靜的淩,他明明看到淩很愛那個孩子,把他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不可能不屈服的。
“你知道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嗎?”淩漫不經心的把玩起胸前的頭發,“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會為了那個孩子放棄我多年的計劃呢?”
“你什麼意思?”埃斯曼不明白,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孩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有本事你就殺了他,省了我還好考慮事後怎麼處理!”淩冷冷一哼,眼中竟是說不出的恨意。
他這話無疑是丟下了一個炸彈,瞬間把所有人的心緒都打亂了,就連雷·帝亞斯都愣了一下,雖然僅僅隻有一瞬間但也足夠顯示出這句話的威力了。
“是嗎?那你的父皇和父親呢,難道你也不在乎嗎?”埃斯曼突然覺得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冷血動物,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
“你認為他們還在你的掌控之中嗎?既然我已經站在了你麵前你就應該做好思想準備了!”
抬手一揮,一道勁風迎麵撲向埃斯曼,他隻覺臉上一涼,地上已多出幾滴鮮紅的液體,他驚恐的後退,塵封了十幾年的記憶瞬間打開。那雙充滿恨意的紫眸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五歲的孩子,他也有這樣一雙妖異的紫瞳,當年就是這雙紫眸的主人以五歲之姿掃蕩了他一個精英小隊。腦海裏的記憶有如海麵的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當年他參與亞金西斯王朝的政變時曾抓過一些保護皇族後裔的護衛,他們之中年齡最大的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而最小的則隻有五歲,然所有的人都被他活活折磨死了,唯獨那個小小的五歲稚子逃脫了,他也是向眼前這個少年一樣滿眼的恨意,揮手之間奪人性命。如今再看到同樣的手勢,他突然意識到——那個孩子回來了,回來向他複仇了。
那滿腔的恨意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在這些人眼裏淩一直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弟弟,可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完全顛覆了他這幾年苦心經營的形象。仇恨讓他從天真變得扭曲,這是幾年間他夜夜受著惡夢的騷擾,不斷重複的血腥畫麵讓他一日比一日凶殘,心中的陰暗一天天的放大,終於凶殘的魔獸衝破束縛破繭而出。
看著這樣的淩,伊尼爾眼中充斥著掩飾不住的哀傷,收拾完那一地殘局的颯的眼裏更是有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痛楚與不解——他不明白什麼樣的恨能夠將他的愛人變得如此麵目可憎,而剛衝進來得他的兩位父親更是充滿了自責——他們那原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小王子竟然變得如此的冷血。隻有雷·帝亞斯仍然是一臉的平靜,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可是他的內心開始不斷地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
“把那個小鬼頭帶上來!”
伴隨著埃斯曼的呼喊聲,一個小小的身軀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同時他自己也退入了親信的保護圈並將那孩子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他就不信眼前這個少年就能這麼狠心丟下自己的親骨肉,就算他肯估計這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也是不會答應的,更何況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也是大權在握的人不會輕易聽人擺布而棄自己的親子不顧的。
可是他錯了,這次錯得很徹底。
隻是霎那間,眼前白光一閃,一股血腥的氣味飄入鼻中,再抬頭那人竟如鬼魅般站在了自己麵前而他的近衛居然全部倒了下去。僅僅隻有幾秒的時間,少年竟然能夠從離他幾米遠的地方來到他麵前還殺了十個近衛,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可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待少年有所行動已徑自退離少年麵前,手上的匕首狠狠地在嬰兒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昏迷中的嬰兒並沒有因為疼痛而醒來,但是白皙的脖子上那紅色的印記看的所有人心中一痛。可是淩卻好像沒有任何感覺般繼續朝那人走去,手上的劍也未見一絲一毫的顫抖。
“不要……”颯淒厲的喊聲響徹了靜默的大廳。
看著滿地的鮮血所有人的臉上都失去了血色,那絕色的笑容此刻看來是那樣的恐怖。
隻是瞬間,孩子已經靜靜地躺在了淩的懷中,而原本已經抱著孩子的人卻已痛苦得在地上打滾,較好的麵容都扭曲了。
淩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劍指著在地上打滾的人,平靜的麵具下讓人感到了他的憤怒,那是前所未有的憤怒。紅色的液體順著孩子嬌嫩的皮膚地落在地麵,整個空間充斥著慘叫聲以及讓人作嘔的血腥味。所有人都隻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卻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看到鮮血是屍體。
沒有人阻止這一切或者說沒有人可以阻止,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鮮血和死亡,對於這些戰場上走過來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可是在和平時期如此多的死亡是不該出現的。然而誰都不在意這個,是的,在場沒有人關心地上的屍體,他們所關心的隻有那絕色的少年以及他那接近失控的憤怒。
“淩,都過去了!”颯上前一手摟住怒氣衝天的愛人柔聲安慰,另一手覆上那拿劍的手試圖讓他放鬆,他希望能夠化解愛人的怨恨。
“對不起!”伴隨著劍身敲擊地麵的聲音,淩·莫爾整個人都軟倒在了颯的懷中。十幾年了,他已經心力交瘁,委屈的淚水終於沿著白皙的臉頰流了下來。他終於可以走出自己一手編製的謊言了,緊緊的靠著依然溫暖寬廣的懷抱,他以為這將成為他最終的歸宿。也許就這麼死去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吧!
“女王陛下,出事了!”拉諾從門口衝進來,可是看到這一地的鮮血以及淩一臉的憤怒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沒想到事情遠比他想的還要複雜。
“怎麼了?”伊尼爾此時已經恢複了原有的冷靜,眼睛緊緊的盯著拿著劍的淩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果你要跟我說走廊裏的情況那大可不必了。”
“不是的,我知道現在說不合適,但是事態緊急。”拉諾神情緊張地說道,“剛才得到情報,王都被占領了。”
“我知道了。”沒想到,麵對如此爆炸性的消息身為一星係之首的女王竟然無動於衷,想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樣。
“陛下……”拉諾不明白,為何女王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王都被占領身為王的伊尼爾居然會無動於衷。
“傳令下去,我——伊尼爾?亞金西斯——以女王的身份宣布正式投降,從此亞金西斯帝國一並歸入黑帝亞斯。不過現在先得將眼前的事情解決才行!”
“可是您知道為什麼黑帝亞斯會那麼容易就攻入王都?他們的軍隊是拿著淩的權杖進來的!”拉諾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王,他不能接受辛苦奪回的帝國就這麼被毀掉。
“這隻是一場交易!”一場不由她主導的交易卻得到了她意料中的結果,也許她該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是背叛!”拉諾顯得有點激動,他不能忍受這種背叛的行為尤其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這不能算背叛,我說過這隻是一場交易,隻是一切又回到從前我們在黑帝亞斯的日子,那不是很好嗎?”伊尼爾淡淡一笑,其實那樣真的挺好。
拉諾狠狠地做了個深呼吸,仔細想想這樣對於年輕的女王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他們可以一家團聚了。也許他該祝福他們,並且感謝那個叛徒!他們又會回到以前的日子,那應該叫做無憂無慮吧,最起碼比現在舒服多了——沒有權力的困擾。
可是,他還是覺得心有不甘,在女王輕描淡寫的表情下他看到了她的無奈,好不容易複辟的帝國今天之後的命運又將脫離他們的掌控。這是王者之痛,也是他們這些開國元勳們所不願看到的場麵。明明他們的女王有經天緯地之才,他們的王侯將相有叱吒天下的雄心壯誌,可卻是時不我予命途多舛。
乍聽到王都被占領的消息時,尤其是當聽到他們是拿著淩的手令進駐王都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赤裸裸的背叛,淩身為帝國第二掌權者居然引狼入室,助他人奪去自家的江山,他不能容忍這樣的行為即時那時他最疼愛的人也不能原諒。
“陛下,拉諾身為祭祀應是修行之人,我希望今後繼續我的修行,希望陛下準許我今後常駐神殿不問世事。”
“當然可以。即使我以後不再是帝國之王這點權力還是有的!”伊尼爾話語中透著淡淡的失望,她知道她讓拉諾失望了,身為王者她又何嚐願意將自己的國家拱手相讓。
“噠噠……”開門關門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內,拉諾遠去的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寂寥。這一去恐怕就要神殿中度日了,想來他不會再出神殿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他說對不起?
看著床上依然蒼白得淩·莫爾或者應該叫他淩·凱蒂斯·拉莫爾。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一個局嗎?那他們之間的感情呢?也是騙人的嗎?
其實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隻是他不願意去麵對罷了!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一個設計好了的圈套,雖然第一次的相遇是一個偶然,但一切都是因那偶然的相遇而起,那是上天安排的錯誤。他不介意被利用,隻要淩說一聲他心甘情願,可他不想被欺騙。也許帝亞斯陛下早就知道真相了,所以才跟他說那番話吧,可是那時候的堅持現在卻開始動搖了,他最終沒有像雷·帝亞斯那樣的信心。
“你怎麼還沒走?”
低頭一看,原來是床上的人兒醒來了。
“我隻是想要聽你親口說出一切。”就算真相會讓他失望他還是想聽人兒親口跟他說,隻有這樣他才能徹底死心。
“真相就是我騙了你,這個答案你可滿意?”嬌媚的人兒對著自己微微一笑,脫口而出的確實令人心寒的事實。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權力,雖然我手握黑帝亞斯三分之一的兵權,但是我還需要一個更有權利的人幫我。而你,身為黑帝亞斯最有權力的人之一當然就是最佳人選,本來也是要來設計你的,沒想到你卻自投羅網對我一見鍾情省了我在費心機。除了那場相遇是意外,其他的都是我設計的,包括被你的未婚妻陷害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有這樣你在知道真相後才會覺得欠了我的,這是我的籌碼。”淩半靠在床上,雲淡風輕的將他的陰謀和盤托出。眼中看不到半分往日對情人的迷戀,有的盡是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