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午後,窗外沒有一絲微風,地麵都起了熱騰騰的蒸汽,柳葉也微微地打了卷。發白的陽光照在玻璃上,透進屋子裏卻沒有一絲暖意,喬小如賭氣一樣的把空調調低五度,轉身繼續晃蕩著試管,硝酸銀才滴下去白色的沉澱就像是棉花團一樣的變出來,喬小如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都幾個品種了?還說是綠色藥材?不用放分析儀都能知道是氯化物超標,這也好意思跟我說的環保的?浪費我的時間!”
想起那個肥頭大耳的老板來喬小如就惡心得像是坐了長途客車一樣,口口聲聲說是支持研究工作,說到底還不是想要實驗室的檢驗合格書,要是這樣的藥材都給合格書的話,不知道要吃死多少人!
喬小如重新從儀器上拿出了另外一瓶提取液,心裏不斷的祈禱著不要再出現那種惡心的白色沉澱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小如,還是你們實驗室涼快啊!”
“你怎麼會來?”喬小如皺了皺眉頭,心煩地放下手上的工作轉過身來。
因為父母離婚,母親鬱鬱而終,所以小如一直不能接受這是自己那個可笑的中醫家族的決定,她對於自己父親喬振東聽從家族命令的做法相當的不理解,父女關係隨著母親的去世而疏遠到冰點以下。
今天喬振東的到來讓喬小如十分的意外,畢竟自己現在身為藥劑師已經跟中醫世家相去甚遠了。再說,喬小如也不是男生,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古板的中醫世家重視範圍內,一直生疏的父親來找自己很有可能是跟現在實驗室的權利有關係,中醫世家畢竟還是需要生存下去的。
喬振東還沒有開口,喬小如就冰冷地說道:“現在來找我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就算是爺爺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喬小如轉身拿起試管繼續往裏麵滴了點兒硝酸,看看反應會不會還有點兒變化,或許是因為沉澱物的關係,這些藥材還有點兒作用也說不定。
“不,今天我是想讓你回家裏去,大家都在戰牆那裏等你。”喬振東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了。
“戰牆?那種高檔次的東西我怎麼能去看?再說……怎麼那些老東西一下子又想起我了呢?”喬小如在整個大家族裏麵完全沒有受到過任何重視,她敢打賭,爺爺這種長輩估計連她的全名都不一定記得住。
喬振東出於對小家庭的歉疚,所以在麵對喬小如的時候始終提不起當父親的底氣來,“小如,你要有禮貌,爺爺他們還是很重視你的。”
“重視我?別說他們了,就算是你恐怕都不記得我的生日了吧?我二十二歲了,當初你聽他們的話拆散這個家的時候已經沒有資格讓我回家了!我繼續叫你一聲爸爸是在尊重我的基因!”喬小如本來就被那些冒牌的劣質藥材搞得火冒,再看見喬振東還是那種唯命是從的樣子就一肚子的火躥了上來。
喬振東臉憋得通紅,終於被喬小如激得有些憤怒了,“小如你已經二十二歲了,我以為我這樣輕鬆的開場你會好受些,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應該懂得尊重你的長輩,而不是對你的長輩的生活方式和做事的方式進行指責!因為你沒有資格!今天不管如何你都得跟著我回家去!”
“那裏是你的家!不是我的!當媽媽咽氣的時候我們的家就已經沒有了!”喬小如相當排斥看見爺爺以及爺爺的那幾個兄弟,每次都拿出一種封建家庭的長老架子來,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一眼喬小如,隻有在逼喬振東離婚的時候提到過喬小如而已。在那個所謂的家族裏麵,喬小如得到的隻有傷害和冰冷,所以提起這個家喬小如沒有一點點的認同,母親的去世更是讓喬小如痛恨這個家族。
喬振東歎了一口氣,十年了……或許自己還是無法真正的麵對自己和女兒。當喬振東沉默著轉身離開的時候,外麵守著的幾個精悍男人習慣的走了進來,強製扔掉了喬小如手裏的試管,就連硝酸不小心濺到手上也並不在乎,一種焦臭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實驗室裏。
喬小如相當蔑視的冷笑道:“又是這樣子,你們就不能有點新鮮的麼?下次我手上拿著******你們要不要再這樣試試看?白癡一堆,整死你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即便如此,喬小如還是被喬振東的人帶走了,畢竟喬小如還是不想要鬧出人命來。
對於自己出生的這個家族,喬小如有著說不出的無奈。在當時,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要想生存下去隻能勉強保留這種軟弱的抗拒,當這種抗拒成為一種習慣的時候,喬小如針對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跟這個家庭的唯一聯係也都變得單一而粗暴的麻木。
喬小如昂著頭走進莊園的大門,這個變態的家族總是喜歡用這種奢侈的資產來炫耀自己的古老曆史。整齊的花圃裏沒有一點點多餘的落葉,精致的雕花鐵欄上根本看不到焊接點,噴泉、小路、百年老樹……喬小如無比的痛恨著這一切,十二歲那年的記憶根本就是痛苦的夢魘,這個莊園根本就是無情的屠場,這裏屠殺的除了人命之外還有所有小家庭的親情!因為但凡是涉及到喬家家族利益的所有喬家人,都必須服從族長的安排,比如離婚、捐贈或者脫離家族等等,總是有著不同的花樣來維係這個家族可恥的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