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1 / 1)

帝苑巍峨,金黃琉璃瓦閃爍耀眼光芒。時值西陵王朝初秋,搖曳的古槐染上些許黃意。筆直紫陌大道上偶有軲轆碾過,發出一聲嘶啞的悶哼,路上行走的宮娥目不斜視隻是低垂著頭朝前走著。

宮城北門處,站著清一色著碧色交領長裙的女子,年歲皆為十一二歲上下。俄而一個身著藏藍色衣袍的太監提著步子走來,不曾言語隻是環顧四周,看著眼前個個長相清麗的女子,咳了一聲方道,“人到齊了嗎?”頃刻一個皂衣小吏走上前附在他耳畔低語,太監霎時眉頭緊鎖。

站成一排的女子不敢吭聲,隻是轉動著眼珠子看著跟前這個公公。太監尖細的聲音再度傳來,“從今往後,你們便是這宮裏的宮女。且記著,今ri你有幸踏入宮門,便是祖輩保佑。日後的路如何,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剩下的話沒有說,隻是揮動著拂塵朝前走著。

秀美的女子門初入宮門,心裏揣著幾份懼意,不敢抬頭隻是尾隨著前頭引路的姑姑。就在最後一名宮女踏入順化門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後頭傳來,眾宮女扭頭看去。然在小太監輕咳一聲後,那些女子下意識地垂下頭接著朝前走。

臂中拂塵一揮,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太監掃一眼跟前已然氣喘籲籲的女子,“你叫什麼名?”

“小女名喚宛卿,鄴城人氏。”女子一雙秀麗似水的勾欄眼,靜靜地等著對方的回答,細長如蔥段的手指緊緊握著袖口。

宛卿,方才那皂衣小吏提過,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子罷了。

“你可知這是什麼時辰了。”太監上下打量著女子,語氣艱澀,不留一絲情麵。明眸善睞,眉若遠山,因著方才的疾走,臉上緋紅,增添了幾分姿色。隻是可惜了,在這個地方,光有容貌是遠遠不夠的。

宛卿欲回答,便聞著一個柔美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小女洛汐筠,見過。”

洛汐筠,當朝宰相的二小姐,琴棋書畫俱佳,出落的婀娜多姿,因此被封為鄴城第一才女,宰相對其疼愛有加。當今皇上對平南王疼愛有加,正尋思著指婚誰家的小姐。如今她這時入宮,隻怕過不了多久,便要高升了。

思及此麵上含笑,矮了矮身子上前,“想必是宰相心有不舍叨擾了許久,故而洛姑娘才遲了些。雖是秋日,但隻怕待會日頭會上來,洛姑娘快快請吧。”

洛汐筠理了理衣襟,頷首點頭笑道,“多謝公公通融,往後還得多仰仗公公。這是小女的一點心意,還請公公收下。”說罷從腰際取下一個褐色錢袋,沉甸甸的朝李公公手中放去。言罷轉眸迅速掠一眼站在一側的宛卿,嘴角微微一勾,穠麗大眼閃過一絲不屑。

李公公也不推脫,一邊矮著身子引路一邊將錢袋不著痕跡地放入袖中。宛卿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許久,身子骨有些麻,心裏滑過一絲薄涼。

流雲朵朵,風過無痕都淡了。偌大的紫陌大道,宛卿低頭間餘光輕掃,仍舊沒有起身。送走了洛汐筠李公公扭頭看著宛卿,沒有一絲表情,“第一日入宮你便出了這樣的事,往後若是在主子跟前當差豈不是要連累了我。此番,你便去浣衣局好生學學規矩。”

浣衣局,一個幾乎被人們遺忘的地方,宛卿心頭一冷,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走。然則皇城威嚴,她還是小心為上,旋即撫平心思,矮了矮身子恩了一聲便尾隨著他一同朝前走。

這隻是一個開始,決不能因為一時而亂了陣腳。

俄而達達的馬蹄聲逼近,宛卿明白作為奴才隻能挨著宮牆站著,隻是腳步在聽到逼仄的馬蹄聲時卻怎麼都不能挪動,一旁的李公公眼疾手快,也顧不得朝馬上的人兒打個千兒,立馬將宛卿朝一側推去。

駿馬嘶鳴回旋在悠長的夾道,馬上的男子劍眉一挑,長臂緊緊攥著韁繩,另一隻手緊緊按著腰間的劍鞘,子夜般的黑眸凝視著宛卿,冷聲問道,“究竟是誰這樣大膽,敢擋本王的去路?”

李公公方才還說著平南王蘇逸宸在朝堂之上如何深受皇帝器重,如今卻被自己這樣撞見,宛卿頓時不知所措隻是靜靜看著,許久抬頭看向來者,絳紫衣袍漸漸映入眼簾,還有那一雙幽深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