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命中沒有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並不覺得人生缺少些什麼,可是失去的時候,那缺口往往就變得異常清晰。
這是我們成人後必須要麵對的一種無奈。
漸漸明亮的路燈下夏未看著白心涼的眼睛好久好久,那一刻她的眼眸就像是他的家鄉青島夏日大雨後的天空,有種潮濕卻不失清透的感覺,而這種氤氳的水汽仿佛隨著她周身的空氣,吸入他的胸腔,隨著呼吸的節奏暈染了他的心,帶來淺淺的疼痛。
他要怎麼才能告訴她,如果她走了也許就沒有人再可以填滿他心上的缺口。
生平第一次夏未覺得,原來開口這個簡單的動作,也可以如此艱難。
他的嘴巴開闔了半天,竟然沒有發出一個音節來。
“夏未,你會找到更好的女孩子……”還是她先打破平靜,可是她的話也隻說了一半。
“不會……”他就想都不想的否定:“我覺得,不會。”
白心涼,我相信你也懂,那種前所未有的確定的感覺,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似乎在告訴你,就是那個人,就是她了。
我愛上你,就像是你愛上葉念琛,一樣的那麼確定,一樣的那麼——無可代替。
他們就這樣站在路口,像被定住的偶人,一動不動,隻有周遭的景物不斷變幻罷了,像是舞台上悄然上演的沉默劇。
夏日的晚風拂過他們的肩頭,都帶著燥鬱的氣息,夏未有些煩躁的鬆了鬆T恤的領子。
“那……你要去哪裏?”他擰著眉頭沉默半晌忽然問道:“我說哪個國家?”
白心涼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強扯的笑容蒼白,眼神卻是異常幽遠:“其實,我也很茫然沒有決定,我之前總想著至少也要等我這邊先畢業了才好選地方,可是現在看老人家的病情和現在的情勢,這恐怕是由不得我了,所以我也在等,等‘那邊’給我最後的選擇。”
她笑的淒惶,用的不過是平常的言說天氣的語調,卻勾畫著離別和割舍的痛苦。
夏未也頓感心中寒氣四溢。
“佛羅倫薩?”夏未看著她,試探的語氣。他猜,畢竟她曾經在哪裏居住過,也許會更好的適應。
白心涼的心揪了一下,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在佛羅倫薩交換的那些日日夜夜裏,她心心念念的暗戀,和寫了數封的情書,以及最後的日子裏偶遇葉念琛的時候,那種心悸的感覺。
這一切,都好像隻發生在昨天罷了。
可事情是如何走到這樣一種無法轉圜的餘地,連她自己都無法說的清楚。
她還曾記,自己說要給自己10封信的時間走近他的心裏。現在想來當初的誓言也隻演變成一片空茫的水汽,消失的了無蹤跡。
“不,不去了,佛羅倫薩也不太適合療養吧。”她輕歎認真的回答:“我想我應該,去一個沒有回憶隻有未來的地方,這樣可能會對我比較好吧。”
可是人怎麼可能獨獨拋卻回憶而存活呢?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忘不掉,所以才拚命的想要躲避回憶的碰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