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融融的一家團聚,唐遠誌也專程請假過來湊劉朗月家的熱鬧。
劉朗月知道這次父母能夠原諒自己並且前來,多虧了唐遠誌的思想工作做得好,有這樣亦兄亦友的知交,她劉朗月這一生不虛此行。
回到這座城市,和很多老朋友還沒有來得及聯絡,劉名清和李淑蘭體貼的麻煩唐遠誌陪他們二老遊玩,讓劉朗月去約朋友和同學聚會。除了家人,朋友也是人的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是這裏嗎?”看著眼前氣派非凡而又透著雅致的建築,劉名清有些懷疑,像這樣的高門大戶怎麼會跟他們家纏繞起來?
唐遠誌給了肯定的答複,這是他通過一層又一層的關係才查到的陳軒磊家的住址,他也沒有想到陳軒磊的家世背景富有得超出他們所能想像。
劉名清和李淑蘭此行除了看望女兒,最重要的行程就是想找陳軒磊做一次深層次的懇談,他們能感覺到陳軒磊對朗月的感情,也不想女兒就此錯過一生最愛。
還有,如果有機會他們也希望能見一見那位素昧謀麵的外孫,直接問朗月肯定是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答案,陳軒磊應該知道他在哪裏——不知道這個心願是不是一種奢望?
就在劉名清心裏五味雜全的時候,唐遠誌已經伸手按了門鈴。擴音器裏傳出一個冰冰有禮的問話聲:“請問有什麼事?”
“我們想拜訪陳軒磊先生。”唐遠誌答道。
“請問有預約嗎?”
“我們是劉朗月的家人。”
一陣沉默,兩三分鍾以後,大門緩緩打開,擴音器裏不帶感情的聲音說:“請進。”
三個人進門沒走上幾步,一輛加長版的高爾夫球車就滑到了三個麵前,車上下來一位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對三個人彬彬彬有禮的微笑著說:“抱歉,讓各位久等了。請上車。”一行人坐上車子,在宛如花海的園林中穿行,一整片的玫瑰園讓三個人歎為觀止,李淑蘭忍不住小聲對劉名清說:“朗月要是看到這一片玫瑰園,一定很喜歡。”
點點頭,劉名清也為眼前的景色所感動,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陳軒磊偏愛玫瑰花這一點跟朗月還真是誌趣相投。
車子停在一座雅致的小樓前麵,管家請三人下了車進入小樓大廳裏坐下,立刻有人送上茶水、點心、水果。
“請各位稍候,我這就去請先生過來。”管家依舊彬彬有禮的轉身離開,唐遠誌走到窗前望出去,小樓側麵還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裏麵燈火輝煌、人影綽綽,看樣子陳軒磊似乎在設宴招待朋友。
看到管家在陳軒磊身邊耳語之後,陳軒磊笑著跟應酬的人招呼一聲,坐著輪椅往門口開去,葉子謙急忙撇下身邊的客人走向陳軒磊,急切而小聲的說:“我也去看看。”
陳軒磊瞄了他一眼,說:“你最好留下來招呼客人。”
撇撇嘴,葉子謙知道陳軒磊不想讓他跟著去看這出好戲,可他實在沒有興趣留在這種應酬來應酬去的宴會當中。
“謙哥,大伯好像有話想問你。”何田適時的出現幫陳軒磊絆住了葉子謙,讓陳軒磊得以脫身,無奈的葉子謙隻好跟隨何田去應付那位他不怎麼喜歡的何田的大伯、陳軒磊的姨父、何非凡的老爹。
“何伯父。”葉子謙強打精神隨何田走到何非凡他們一夥人的身邊,何非凡的父親何國棟一臉嚴肅的看著葉子謙問:“你跟軒磊怎麼回事?扔下這滿屋的賓客是要跑去哪兒?”
“軒磊有事要處理。”對於這些父執輩的頑固老頭,葉子謙除了陪笑臉,也沒有其它的辦法可行。
“軒哥能出來應酬一下已經是給足大家麵子了。”何田一臉調皮的說:“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軒哥的脾氣。”
何國棟當然知道陳軒磊的脾氣,沒出事之前已經不近人情,出事之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對人不理不睬,不過他到底有什麼事要處理呢?
“爺爺!”隨著歡快的童聲傳進耳朵,何樂晨一路小跑著撲進了何國棟的懷裏,何國棟看著懷裏的寶貝孫子慈善的笑道:“看看你,爺爺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這麼亂跑,摔傷了怎麼辦。”
“知道了。”何樂晨乖巧的答應著,扭頭對跟在他身後的黃燕喊道:“媽媽,快過來啊。”
“還不快叫人。”何非凡寵愛的看著何樂晨說:“你的禮貌都跑丟了嗎?”
何樂晨吐吐舌頭,環顧四周的人之後開始有禮貌的一一問候,幾位公司的高層走了過來,跟大家打過招呼之後,何國棟隨即跟他們一起離開,葉子謙若有所思的看著幾個人的背影,眼睛裏的深沉一閃而過。
“謙叔叔。”何樂晨拉著葉子謙的衣袖,因為他跟劉朗月的特殊關係,葉子謙對何樂晨更多了幾分喜愛。
“怎麼了?”葉子謙蹲下身體,何樂晨湊到他耳邊小聲的問:“漂亮阿姨呢,怎麼沒看到她呀?”
“漂亮阿姨有事情出門了。”大人真的是隨時隨地為小事而撒謊,最重要的是葉子謙還不覺得自己對小孩子說謊是多麼不好的一件事情。
何樂晨臉上露出十分明顯的失望表情,一旁的黃燕眼神黯淡,血濃於水的關係果然不可能割斷。
何非凡看到黃燕略帶悲傷的表情,走過去將她摟進懷裏,用無聲的行動安慰著妻子。
何田旁觀著幾個人的互動,以一種超脫於世外的心情感歎著這些紅塵的癡男怨女們,什麼時候她的家族才能迎來皆大歡喜的結局呢!
……
“對不起,我來晚了。”陳軒磊坐著輪椅開進小樓,立刻向客廳裏等候的三個人道歉。
這一次的陳軒磊冷靜自製而又禮貌周全,唐遠誌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安然落地,他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伯父和伯母執意要前來的時候,一開始他是不讚同的,以為像陳軒磊這麼可惡的人是不可能對朗月真心,現在看來他的想法有失偏頗,他要重新認識這位未來的準妹夫了。
對於劉名清他們的到來,陳軒磊心裏充滿了感激和慶幸,這表示他跟朗月有重新開始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不可以讓這一絲機會溜走。
劉名清的單刀直入和陳軒磊的知無不言讓這次的會麵結果十分圓滿,最後劉名清提出來的要求陳軒磊也予以滿足。
他對陪在一旁的管家小聲說了一句,管家立刻快步走出門口,不一會兒,何田就帶著何樂晨出現在了幾個人的眼前。
看著眼著這個小家夥,李淑蘭的眼眶一紅,他跟朗月小時候長得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何樂晨看著眼前這幾位陌生人,本能的往何田身後躲了躲。何田被管家一通耳語給拉了過來,也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狀況。
“這是朗月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陳軒磊的介紹充分說明了他已經放下跟唐遠誌的心結,而唐遠誌也對這種介紹極為滿意,是的,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對朗月的感情,亦兄亦友的身份是他在朗月身邊當得極為稱職的最佳角色。
何田立刻明白了陳軒磊的意思,她把何樂晨從自己身後拉出來說:“這是漂亮阿姨的爸爸媽媽和哥哥,你不是想見漂亮阿姨嗎?跟他們一起回去就可以見到了。”
“我一個人嗎?”何樂晨被說動了心,但還有些猶豫不決,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三個人,就這麼隨便的跟著去會不會被爸爸媽媽罵呢?
“媽媽陪你去吧。”黃燕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幾個人的對話她顯然都聽到了,禮貌的跟劉名清、李淑蘭和唐遠誌打過招呼,她看著陳軒磊問:“我可以去嗎?”
陳軒磊盯著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平靜。點點頭,他不反對黃燕陪著何樂晨,他相信朗月也不會反對。
坐在車裏前往劉朗月居住的小區的,一路上黃燕看著何樂晨一臉的欣喜,心裏忍不住的酸澀。她知道這隻是小孩子的本能反應,可她聯想到的卻是割不斷的血脈親情,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送走了劉名清他們,陳軒磊繼續回到宴會上冷眼旁觀葉子謙在各色人等麵前的周旋,最後他終於大發善心讓管家去找葉子謙,幫助他脫離這種紙醉金迷的應酬。
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喝酒的何非凡看到葉子謙跟陳軒磊雙雙離開,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很清楚的知道黃燕這麼多年來對劉朗月的愧疚,所以默許她的請求,讓樂樂去跟劉朗月共敘天倫,而他也趁此開始厘清自己的思緒。
他不知道自己跟陳軒磊這對表兄弟是怎麼樣走到今天這種幾乎快格格不入、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也許是受到父輩的要求,也許是他私心裏也不喜歡事事都比他優秀的陳軒磊。
現在這種情形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似乎預示著他們之間將會有一場清算。
雖然當年他並不同意父親的做法,但也沒有辦法阻止悲劇的發生,他們既然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一家人,他隻能違背自己的意願奉陪到底,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父親一起走到最後。
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黃燕和樂樂,他不希望把他們也卷入到這場家族的鬥爭當中,索幸樂樂現在會有一個安全的避風港,這讓他得到稍許安慰。
終於脫離苦海的葉子謙興高采烈的隨著陳軒磊回到書房,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他喝著紅酒懶洋洋的說:“老狐狸大概要行動了。”
點點頭,陳軒磊打開牆上的電子屏,何國棟一行人的身影清晰的出現在畫麵裏。
葉子謙饒有興趣的看著畫麵笑道:“你什麼時候派人去他家裝了這個?”
“三年前。”陳軒磊淡淡的說,自從懷疑何國棟跟自己當年遇襲的事件有關之後,他就開始著手布置一切可能用得到的棋子,原本想何國棟就此放手,他就不再追究以前發生的事情,但看來他這位姨父的野心已經讓他沒有辦法停下追逐權利的腳步,他隻好助他一臂之力,幫助他實現自己的宏願。
“連我也瞞著?”葉子謙不滿的說:“虧我還在前麵幫你擋風擋雨,居然這麼不講義氣!”
“就是因為你已經在前麵擋風擋雨,這種小事情也不想讓你再操心。”陳軒磊似乎心情大好,居然說了些略帶俏皮的話。
葉子謙嘴角含笑的看著他,心裏暗想,劉朗月簡直就是一個天使一般的存在,她的回歸會讓陳軒磊變回當年那個陽光開朗、衝勁十足的熱血男子漢,而他也就可以脫下這身西裝革履恢複他藝術家的本來麵目。
……
看到劉朗月家裏的裝潢,黃燕隻覺得恍如隔世。而何樂晨一開始還比較怕生的依偎在黃燕懷裏,直到唐遠誌搬了一堆漫畫書到他麵前,他這才放開懷抱跟唐遠誌一起投入到漫畫的世界,兩個人一邊看一邊比劃,玩得不亦樂乎。
看李淑蘭到廚房忙著做飯,黃燕也起身走過去幫忙,兩個人說說笑笑,讓黃燕難得的體驗了一次母女親情,她的母親因為重男親女的思想,在她幼年時幾乎沒有怎麼跟她多做溝通和交流,讓她的童年份外的自卑和孤獨,她一直都很羨慕像劉朗月這樣父慈母愛的幸福家庭。
劉名清看著外孫嬉鬧的模樣,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心裏感歎著光陰似箭——這是他的寶貝女兒的寶貝兒子啊。
跟朋友聚會以後回到家的劉朗月剛要掏出鑰匙開門,門卻自動打開,何樂晨陽光燦爛的小臉晃動在她眼前,嘴裏甜甜的叫道:“漂亮阿姨你回來了!”
劉朗月怔怔的看著何樂晨,任由何樂晨伸出小手來牽著她的手把她拉進屋裏,她這才回過神來問:“你怎麼來了?”
“我帶他過來的。”黃燕端著洗好的水果走進客廳,笑著說:“樂樂,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跟漂亮阿姨玩嗎?媽媽帶了拚圖,你們一起玩吧。”
劉朗月感激的看著黃燕,黃燕則回以一個令她安心的微笑,劉名清也樂嗬嗬的參與到祖孫三代的遊戲當中。
晚飯後,大家嘻嘻哈哈的看著電視玩鬧了幾個小時,最後以何樂晨的哈欠連天結束了這場歡樂的聚會,唐遠誌也起身告辭離去。
拿了兩罐啤酒,劉朗月走到陽台上遞一罐給倚在窗前看風景的黃燕。
“樂樂睡了?”黃燕接過啤酒打開,抿上一小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一直涼到胃裏,好舒服。
“嗯。”劉朗月坐到陽台上的搖椅裏看著黃燕問:“為什麼帶樂樂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