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誌想為劉朗月開脫,但鐵證一般的照片擺在那裏,讓他的聲音顯得微弱渺小,所有人都知道劉朗月確實懷孕生下過一個小孩子。
“這是誤會嗎?”劉名清氣得臉色煞白,指著桌上的照片瞪著劉朗月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淑蘭怕丈夫病發,輕扶著他的肩膀催促劉朗月:“你快解釋啊,你想氣死你爸爸嗎?”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裏得到她懷孕時候的照片,劉朗月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都是狡辯,她偷看了一眼陳軒磊,後者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沒有絲毫要參與其中為她解危的意思。
陳軒磊的表現讓劉朗月的心沉到海底,她知道自己跟陳軒磊才剛有起色的感情將會因為這個女人和這些照片止步於此,驕傲如他怎麼可能忍受自己的愛人做出過如此喪德敗行的事情,哪怕是為了家人,聽起來也像是自己找的借口。
“朗月,有什麼事情你都說出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承受。”唐遠誌眼見局麵越來越來控製,唯一的出路是劉朗月能有一套打動劉叔和蘭姨的說辭。
“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劉名清胸膛急劇起伏,顯然已經瀕臨病發的邊緣。
劉朗月緊咬著嘴唇不說話,李淑蘭因為女兒的默認也變了臉色,她沒有想到自己悉心教養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她幾十年的心血全部白費。
“養不教,父之過。”一直冷眼旁觀的陳軒磊突然開口吐出幾個字,這幾個字對一直以自己端正的品行以身作則教育女兒的劉名清無疑於重磅炸彈,並且它還是從自己看好的未來女婿的口中說出。
劉朗月以乞求的眼神看著陳軒磊,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澆油,現在不是他對她生氣瞎摻和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平複她父母的心情。
“沒有想到你的私生活這麼混亂,見錢眼開、未婚生子、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無視劉朗月乞求的眼神,陳軒磊嘴角掛著冷冷的譏笑看著她說完,扭頭對葉子謙說:“走吧,這麼混亂的家庭生活不適合我。”說著轉動輪椅往門口走去。
“你們……”李淑蘭起身向前走了兩步試圖挽留二人,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劉名清因為陳軒磊的話,氣得眼前一黑昏厥過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爸爸!”
“劉叔!”
劉朗月和唐遠誌急忙衝到劉名清的身邊,唐遠誌立刻幫他檢查身體。
情況突然發生變化,讓陳軒磊和葉子謙始料未及,他們沒有想到劉名清會因為這件事情暈厥過去,也不知道他曾經做過心髒手術,根本不能受這樣的刺激。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陳軒磊急忙撥通助理的電話,讓他聯係本地最好的醫院。
“不用你假好心。”已經漸漸理清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劉朗月恨恨的瞪著陳軒磊,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報複來得如此殘忍,不僅傷害她,還傷害到她的父母,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容忍的事情。
看到劉朗月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葉子謙急忙拉住還試圖上前的陳軒磊,低語道:“不是爭論的時候,以後再說吧。”
雖然對於眼前發生的狀況感到抱歉,但認為是劉朗月負他在先的陳軒磊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多麼過火,隻是劉名清的承受力如此之低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隻是想讓劉朗月在她的父母麵前難堪,讓自己出氣以後他再表現自己的大度與包容,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劉朗月的表情讓他沒有自信可以再讓她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救護車載著劉名清呼嘯而去,車上坐著李淑蘭陪同,而劉朗月跟唐遠誌則要另外打車前往醫院。
“坐我們的車吧。”葉子謙對唐遠誌說,他知道現在劉朗月的情緒處於極端激動之中,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唐遠誌看看劉朗月,拒絕了葉子謙的好意,而劉朗月從劉名清被抬上救護車以後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陳軒磊一眼,這樣的視若無睹讓陳軒磊感覺到自己枉做小人。
攔了一輛出租車,唐遠誌跟劉朗月追著救護車而去。葉子謙看著陳軒磊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陳軒磊望著遠去的出租車輕聲說:“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我也沒有想到。”葉子謙現在萬分後悔,他以為陳軒磊這樣發泄以後可以跟劉朗月真正重新開始,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強烈反對這個看起來十分幼稚的報複計劃,他們找了聲色俱佳的演員按劇本出演,但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劉名清突然昏厥打亂了整個計劃的實施,還讓原本對陳軒磊心懷歉疚的劉朗月現在恨死他們。
他們該怎麼辦?
“心髒病!”陳軒磊看著眼前的調查報告,震驚之餘陷入深深自責。他從來沒有想過劉朗月是因為她父親的病不得不跟何非凡進行金錢交易,也沒有在進行報複之前做關於她家庭背景的詳細調查,他隻是一昧的強調自己的痛苦,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讓劉朗月因為使他痛苦而付出代價。
調查報告的出現讓葉子謙也開始反思促使他們會犯下這個重大錯誤的前因後果。
他們兩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家夥從來沒有為金錢煩惱過,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別人把錢看得太重是一種庸俗的表現,所以他們陷入了自以為是的階層俗套,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去看待劉朗月她們那一群人為了生存和過更好的生活而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模樣。
因為他們的傲慢和偏見影響了判斷,使他們的行為出現偏差,深深的傷害到劉朗月一家人,並且是不可挽回的傷害。現在他們能做些什麼來彌補呢?笨拙的他們除了用錢砸,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陳軒磊跟葉子謙愁眉相對,去醫院探訪被拒絕,送去的東西被退回,在這個世界上金錢果然不是萬能的。
劉朗月這一次一定恨透他們兩個混蛋了。
病房裏接替母親守在床前的劉朗月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已經渡過危險期的父親,在舒緩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始擔憂,她怕劉名清醒過來之後還會繼續追問她孩子的事情,她不想再欺騙父母,可又不能違背對黃燕的承諾,處於兩難境地的她現在該怎麼辦?
“朗月,喝杯咖啡提提神。”唐遠誌端著兩杯熱咖啡走進病房,示意一晚未睡的劉朗月到走廊坐一坐。
看了看熟睡中的父親,劉朗月接過唐遠誌遞上的咖啡,和他一起放輕腳步走出病房。
唐遠誌安慰劉朗月說:“別擔心,劉叔的病情已經控製。當年為他做手術的醫生技術一流,沒有留下任何隱患。”
劉朗月點點頭,幸虧這次爸爸沒有大礙,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為了得到自己幻想中的幸福,她故意忽視了陳軒磊忽冷忽熱的態度,也無視自己身為女人敏銳的直覺,一味的欺騙自己說陳軒磊是全心全意愛著她,願意為她不計前嫌的敞開懷抱接納她。
事實再一次證明,她錯了。
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無論是價值取向,還是對待別人的方式方法都大相徑庭。
她從小受到的是要首先考慮別人的感受、顧忌別人的想法的教育,所以她一直戰戰兢兢的生活、學習和工作。而陳軒磊顯然被教育成了一個驕傲自大、目中無人,凡事以自己為中心的少爺式的獨斷者,他完全不會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他給的她就必須接受,反抗的結果就是招來他自尊心受挫以後毫無顧忌的報複。
劉朗月現在感覺自己身心俱疲,她再也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勉強自己去迎合陳軒磊,她嘲笑自己一開始幼稚的想法,居然以為隻要自己願意承受陳軒磊渲泄的怒火,等到他理解她的一片苦心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能夠雨過天晴,但原來一個人的恨意可以積聚得這麼深、這麼重,深重到兩個人之間產生的隔閡已經讓兩個原本並肩前行的人南轅北轍。
他們兩個人當年根本不是因為誤會而分手,身份、地位的懸殊以及思考方式的不同,一早就注定了他們今生的擦肩而過。
“他就是你一直愛的那個男人?”聽著劉朗月把自己跟陳軒磊的過去和現在原原本本講述出來的唐遠誌心疼的看著她,一直以來劉朗月都背負了太多的包袱,讓她從來沒有真正隨心所欲的生活。這一次好不容易她聽從自己的心意想要開始一段感情,卻是飛蛾撲火換來家人受到傷害。
“以前愛過。”劉朗月苦笑道:“愛錯一個人就要學會及時回頭。”
“朗月……”唐遠誌不忍心看到她又再次回到以前凡事裹足不前的習慣之中,劉朗月卻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他已經傷害到我的家人,這是我的底線,我沒有辦法再退讓了。”
聽了她的話,唐遠誌眉頭緊鎖的問:“那你們就這麼分手?”
“六年前就已經分手,現在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癡心枉想破滅了而已。”深深呼出一口氣,劉朗月開始坦然麵對她決定放下的這段感情。
跟葉子謙還在考慮對策的陳軒磊並不知道劉朗月已經決定將他完全放下,他還在試圖找出能夠獲得劉朗月原諒的方法。
這個時候郭純兒的地位顯得至關重要。葉子謙厚著臉皮撥通了郭純兒的視頻電話,讓她想個辦法、出個主意,挽回因為陳軒磊的愚蠢和自己的附合而造成的現在這樣讓他們兩個動彈不得的局麵。
身在地球另一端的郭純兒沒有想到陳軒磊居然是屬於智商三位數,情商卻還不到兩位數的傳說中的情感笨蛋。她聽著對麵葉子謙的絮絮叨叨,嘴角就忍不住上揚,暗想自己當年死皮賴臉的要跟劉朗月做朋友果然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否則今天哪有這麼多好戲可看。
“知道了,我會打電話跟朗月求情的。放心,對,一切包在我身上。”郭純兒切斷葉子謙的視頻電話後吐吐舌頭,她所了解的劉朗月是看起來溫順可人,骨子裏卻固執得可怕,她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原諒兩個傷害她家人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