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愛就是互相折磨(1 / 3)

背著陳軒磊,郭純兒與葉子謙聯手對劉朗月展開了護理、醫藥、飲食相關的培訓——郭純兒負責督導,葉子謙負責出錢請老師。

因為以前有過類似的培訓經曆,劉朗月做起來得心應手,讓郭純兒和葉子謙十分安心。

至於什麼時候讓劉朗月上崗,葉子謙覺得應該挑選陳軒磊心情不錯,喝酒喝到微熏的時候——陳軒磊很喜歡一個人呆在書房,喝著紅酒看老電影。那時候的他十分平和,是非常好的見麵時機。

計劃實施的當天,郭純兒收拾好行裝訂好機票,直到登機的前一分鍾才打電話與葉子謙告別。

葉子謙瞪著手裏已經掛斷的手機,心裏大罵郭純兒的不講義氣。事到臨頭,她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他獨自麵對可能會遭遇的狂風暴雨。

身在機場的郭純兒則帶著明媚的好心情飛往她的幸福之地。她知道陳軒磊與劉朗月的複合之路不會一路平坦,但她堅信相愛的兩個人是能夠排除一切困難,迎來最終的你儂我儂,一如她這次為拉近與李拓的關係而展開的破冰之旅——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到底還要她怎樣的明示,才會知道兩個人相愛比工作有趣得多?

被留在風暴前沿的葉子謙經過半天苦惱的思前想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高明的辦法。

愉快的打電話約好何田下午到陳軒磊的別墅喝酒——多一個人分擔陳軒磊的怒火,他就多一分安全。當然,如果能夠順利而安然的渡過兩個人相處的第一天,以後的事情就更好辦了。

依照跟郭純兒的約定,葉子謙親自開車前往劉朗月住宿的公寓樓接他素昧謀麵的未來大嫂。

剛一下車,葉子謙一眼就看到站在大門外的劉朗月,略顯蒼白的臉龐上嵌著清秀的五官,特別是那一雙撲閃撲閃、水汪汪的大眼睛,想讓人不注意都很難。

看她一身樸素的裝扮和手裏提著的那隻簡單的行李箱,葉子謙對劉朗月的好感度瞬間升級,他開始質疑幾年前所聽聞的拜金女是否真的是眼前這一位清麗脫俗的女人——一個人可以掩藏自己的想法,但卻絕對沒有辦法散發出跳出塵世之外的氣息,這不是假裝就可以擁有的,無論你演技多麼高超。

故做瀟灑的上前,伸出右手,葉子謙麵帶微笑的自我介紹道:“敝人葉子謙,以陳軒磊好友、同事及幹弟弟的身份前來恭迎大駕。”

他聽郭純兒說過劉朗月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某知名高校的中文係,所以特別在她麵前咬文嚼字一番。

看眼前這個長得頗為漂亮的男人滑稽的動作與腔調,劉朗月強壓下自己想放聲大笑的衝動,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語帶笑意的說:“敝人劉朗月,以後請多多關照。”

當車停在四顧茫茫的花叢中時,劉朗月還處在對剛才經過眼前的雕花鏤空大門在溫柔的陽光中所閃爍的金色光芒的驚歎之中,此時的她如置身於夢幻的天堂一般。

英式衣著裝扮的管家殷勤的接過劉朗月手中的行李箱,彬彬有禮的引領劉朗月進入花團錦簇的庭院裏那座簡樸而優雅的房子,葉子謙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緊隨其後。

走進大門,眼前的景象讓葉子謙始料未及。他以為會到二樓看到醉意朦朧的陳軒磊和何田,結果卻是陳軒磊坐在輪椅上,冷靜的看著在偌大的客廳裏追逐嬉戲的何田與何樂晨。

心裏很是懊惱的葉子謙暗想,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當時在電話裏跟何田把話說開,現在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還真把這次邀約當成了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居然把何家的心肝寶貝一起帶了過來。現在好了,如果到時候陳軒磊發飆嚇壞了何樂晨,跟他可沒有半毛關係。

“謙叔叔!”何樂晨在玩樂之中也抽空看到了進門來的葉子謙,立刻張開雙手,以燕子飛翔的方式衝過來撲入葉子謙的懷中。

葉子謙抱著何樂晨,在他粉嘟嘟的小臉蛋上輕輕啄上一口,笑著問:“有沒有想謙叔叔啊?”

點點頭,何樂晨乖巧的依偎在葉子謙的臂膀中,烏溜溜的大眼睛瞄向一旁站立的劉朗月,小臉上頓時呈現一副濃厚的興趣。

從葉子謙的懷抱中輕輕掙脫,跳到劉朗月的麵前,何樂晨仰起小腦袋看著她說:“阿姨,你真漂亮。”略一停頓,又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補上一句:“比純兒阿姨還漂亮!”

此時的陳軒磊臉上烏雲密布,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不明所以的何田感覺到眼前場景中的暗潮洶湧,識趣的上前一把抱起何樂晨說:“寶貝,姑姑陪你到樓上玩遊戲,謙叔叔也陪你一起玩。”向葉子謙遞個眼色,求之不得的葉子謙立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跟著何田上樓。何樂晨在何田的懷中,還不忘回頭向劉朗月揮手示意。

陳軒磊一聲不吭的盯著劉朗月,半晌才冷冷開口問道:“你查過‘碧海雲天’了?”

“還沒有。”劉朗月在車上已經聽葉子謙提起過她將生活的地方就是現在這座叫“碧海雲天”的莊園,但不是她上網搜索的。

她明白陳軒磊話語中所含的譏諷之意,但她並不在意這麼小小的惡意。比起陳軒磊所承受的痛苦,她現在所經曆和將要經曆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眼見劉朗月的淡然,陳軒磊心中冒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在心中一再強調劉朗月的拜金行徑有多麼的無情和讓人惡心,但看到她如今這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他的腦海中就忍不住浮現當年在書店遇到的那位在書海中徜徉的精靈——他真是恨極了自己的好記性。

“你怎麼搭上子謙的?”又一句包含欺負用字的問話從陳軒磊的口中說出,劉朗月暗自苦笑,看來她想在以後共同生活的日子裏,能夠與陳軒磊和平相處的願望是要落空了。

清清嗓子劉朗月一臉嚴肅的說:“我沒有搭上葉子謙。我是郭純兒介紹來的看護人員。”

“純兒?”陳軒磊皺皺眉頭,這才發現他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郭純兒的身影了。以前無論為了公事還是私事,郭純兒總會在他麵前晃上十幾分鍾或半小時以上。難怪他覺得今天好像與往常有什麼不同,除了何田突然帶著何樂晨造訪,原來還有郭純兒像水汽一樣蒸發了……

任誰都會看出,這是早有預謀的一次行動,陳軒磊眼中流露出懷疑的神色,劉朗月急忙解釋道:“我跟郭純兒是大學同學,也是朋友。她因為要外調到其他國家工作,臨走前聘請了我作為你的私人助理。”

陳軒磊將以前的事情與今天的事情一聯想,立刻明白了郭純兒態度轉變的前因後果,心裏對郭純兒的行為生出一絲憤然,居然像看猴戲一樣的站在他身邊看他為劉朗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背地裏還在偷笑。思及此,臉色愈加難看,粗暴的說:“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私人助理,在我采取其他行動以前,你最好自己乖乖離開。”

“如果我說不呢?”劉朗月一臉決然的瞪著陳軒磊,她決定的事情,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撼動。

劉朗月的堅決在陳軒磊的意料之中。發現了這麼一個寶藏,隨便哪個女人都知道不要輕易放手,更何況是劉朗月這樣的拜金女。

陳軒磊冷笑道:“你真的確定你要做我的助理?”見劉朗月毫不遲疑的點頭,他心中居然閃過一絲竊喜,他還為自己的這一絲竊喜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答應劉朗月留在自己的身邊,是為了有機會報複她的朝秦暮楚、水性楊花。

但為什麼心卻因為回憶而感覺到痛?

陳軒磊為自己的動搖感到羞恥,天友集團的掌舵人不該這麼輕易的被某一個不入流的女人影響。他操縱輪椅來到客廳角落的電梯口,劉朗月急忙上前幫他摁開電梯,陳軒磊進電梯後,背對劉朗月冷冷的說:“去找管家季叔,他會安排你的工作。”

電梯門關上的刹那,陳軒磊透過電梯裏落地鏡的反射看著門外站立的劉朗月,他多年的夙願終於可以實現了。

愉快的跟三個大人打了一通遊戲的何樂晨在晚餐後帶著滿意的笑容窩在葉子謙的懷中甜甜睡去。拒絕了陳軒磊讓管家安排客房的好意,葉子謙與何田帶著何樂晨執意離開別墅,如此明顯的用意,陳軒磊也樂得順水推舟,他真的迫不及待想開始實施他的報複計劃了。

一邊打量房間的布置,一邊收拾著自己行李的劉朗月察覺到背後的異樣,轉過身看到坐在房門口的陳軒磊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劉朗月心裏暗暗高興,雖然不知道他在房門外坐了多久,但他願意主動過來看自己——不管是以何種目光——這真是值得她欣喜的發現。

“這麼晚還沒睡啊?”發自內心的喜悅讓劉朗月的語調充滿愉悅,她以為自己主動的示好會換來陳軒磊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友善,但陳軒磊冷冰冰的聲音表明他並沒有想跟劉朗月重修舊好的念頭。

“我想季叔應該告訴你怎麼做了。”

“嗯。早上七點陪你到花園散步,八點用早餐後你會到書房,中午用餐後你會午休一個小時,下午到健身房……晚上用餐後一直呆在書房。”劉朗月偷偷瞄了陳軒磊一眼,看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才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好奇讓她在說到“健身房”三個字的時候聲音極不自然,但她真的很想知道,陳軒磊雙腿不能行動,去健身房能做什麼運動。

劉朗月的停頓雖然短暫,還是令陳軒磊很是氣惱。他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但她對他雙腿的在意讓他心裏很不舒服,他不願意在他怨恨的女人眼中是以一個需要別人同情的廢人的姿態出現,偏偏郭純兒卻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幫他安排了這樣的相聚,讓他不得不應對這種又愛又恨的局麵。

心裏百轉千回,嘴裏吐出來的句子卻挾冰帶雪,陳軒磊存心要讓劉朗月跟他一樣感到尷尬、不快和難受。

“季叔沒有告訴你,早餐我喜歡喝白粥,要小火慢熬的白粥;還要配油條,新鮮油炸的油條,順便說一句,我不吃外送的油條,並且要在散步以後立刻吃。”

麵對陳軒磊的刻意刁難,劉朗月在心裏盤算著,白粥她會熬,大不了早點兒起床;但油條……她雖然也愛吃,卻不會做。對她來說,炸油條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體力活呢。

看到劉朗月麵有難色,陳軒磊就覺得莫名的高興,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輕鬆的心情操控他的輪椅開回自己房間,他發現讓劉朗月為難是使自己高興的一劑良方,看來以後他必須要多多利用這一發現。

這一晚出奇的寧靜。

陳軒磊躺在床上,耳邊沒有子彈呼嘯的聲音幹擾,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早上他起床後覺得神清氣爽,立刻就聯想到劉朗月的到來,便又發現了她的另一個功能——讓他不用再靠安眠藥也可以睡個好覺,心裏不由讚賞郭純兒物超所值的安排。

心情大好的陳軒磊到花園散步之前特意繞到廚房,想看看劉朗月手忙腳亂的窘樣。

空氣中飄散的飯香讓他食指大動,透過廚房的落地玻璃窗,看到劉朗月在裏麵忙碌的身影,他不自覺的在眼前放映出幾年前那小小的廚房裏,某個忙碌著的讓他感覺溫暖的嬌俏身影。

“啊!”壓抑的叫聲從廚房裏傳出,打斷了陳軒磊的思緒。劉朗月捂著被熱鍋裏濺起的滾油燙傷的手臂,手足無措的盯著在油鍋裏翻騰成焦黑色的、原名叫油條的物體。

“笨蛋。”陳軒磊急忙進廚房關掉燃氣開關,大聲喝叱劉朗月:“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麼用!”看劉朗月因為疼痛眼眶含淚,心裏更是氣憤,罵道:“還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這裏幹什麼?”

劉朗月因為他的怒氣而嚇得呆怔原地,陳軒磊簡直控製不住想衝上去一巴掌拍醒他。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怒火,冷冷的對劉朗月說:“去找吳媽上藥。我不想看到一個皮膚猙獰的女人在我眼前晃蕩。”

“油條……”劉朗月看看油鍋裏飄浮的物體,還想做挽救的眼神讓陳軒磊忍無可忍,嘲諷道:“你認為我還有心情吃你口中所謂的‘油條’嗎?”

麵對陳軒磊的冷言冷語,劉朗月選擇默默的飄走。雖然他嘴上尖酸刻薄,但至少用意是好的,她這麼安慰自己,瞬間便覺得心情舒暢。

劉朗月的默不作聲被陳軒磊自動解讀為不屑,這當然是他自己也明白的任性的想法,但這麼想讓他能夠保持一整天的怒氣,直到在書房的視頻會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