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高牆,一身囚服,還有沉重的鎖鏈,這便是雲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聽著高牆外轟隆隆的雷聲,雲霄想起今天好像是中秋,不禁一聲苦笑,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遺失的大陸,翻版的明朝,原本以為可以在這個神奇的國度裏大展身手,想不到現在栽在一個兵痞的手裏;雲霄沒有不甘心,重生之後,對生死一事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麼執著,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是菁兒,以後她該怎麼辦?
雲霄坐靠著陰暗潮濕的牆角,黯然地閉上了雙眼。
破爛的草席下麵鑽出一隻蟑螂,四周亂竄一番後,沿著草杆爬到了雲霄的手上。雲霄悠悠地睜開眼睛,這個大膽的小家夥居然停在手背上不走,還衝著他示威似的抖動著頭上那兩條長長的觸角,雲霄不禁笑問:“連你也在嘲笑我不夠堅強麼?”
蟑螂玩味似的抖了幾下觸角,撲騰著一對翅膀飛了出去,盡管飛得不高,也不遠,卻很瀟灑。
“誰可以給我一對翅膀?”
雲霄目送蟑螂離開,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想起前不久長空道長送的那個錦囊,當初道長說,若遇低穀,可打開看看。現在都快被斬首了,人生還有什麼情況比這更低穀的?雲霄從懷裏摸出錦囊,裏麵裝的是張紙條,上麵僅寫一個字——等!
看完這一字真言,雲霄滿頭霧水。
“等,等什麼呢?是等死還是等轉機?”想到最有可能的那個結果,雲霄的眉頭都擰成了麻花,不是他是消極,隻是除了等死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麼轉機。對一個初來乍到的落拓書生來講,一沒人際關係,二沒財權勢力,這已經是致命的硬傷;再者,這次要置自己於死地是的白劍川,那混蛋仗著背後那棵大樹,在這天高皇帝遠的邊關,那就跟一個土皇帝差不多,一手遮天,他有這個資本。
沉思許久……
雲霄又拿起那張紙條,緊緊地盯著那個“等”字,暗笑道:“牛鼻子老道,你也算是一代高人,沒理由耍我吧?好,我就耐著性子等,看你能給我什麼驚喜,如果等不到,到時,可別怪本公子做鬼都不放過你。”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一直持續到黃昏。
天將黑的時候,蕭克定提著一個食盒專程來看望雲霄。
說起來,在此之前,雲霄跟他也隻有一麵之緣,那是剛剛起動重修護城牆工程的時候。當初去大營找他,是希望他能帶兵在城外設防,以便護城牆順利施工,這一別數月,沒想到再重逢時,換成了煞氣重重的大牢。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蕭克定雖然才二十出頭,卻是世襲的軍籍,為朝中三品武官,按規矩,雲霄是要向他行禮的。不過,雲霄隻是像普通朋友相聚一樣,平平淡淡地問候一聲,一是深知蕭克定這人不愛擺什麼官威,二來,自己身上套著深重的鎖鏈,懶得理會那套繁文縟節。
蕭克定淡然一笑,也沒多說什麼,給了獄卒一些好處費,便把獄卒支開,倆人在獄中擺開了美酒佳肴。
蕭克定給雲霄倒滿酒,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中秋節。”
雲霄苦笑道:“因為知道,所以心酸。”
蕭克定又道:“剛才雨一停,全城百姓都集聚在城北放天燈,成千上萬的天燈如浩浩蕩蕩的大軍一般,壯觀地飄蕩在寧武城的上空,每一隻天燈都寄托著一位百姓的心願,他們希望你能平安度過此劫。”
聽到這個消息,雲霄的心弦一陣驚觸,說不出的感動。
皇帝老子搞個慶典之類的,也不過百官齊呼萬歲萬萬歲,現在自己坐個牢,卻引萬民齊祈禱,一介草民,能活到這種境界,還有什麼比這更激動人心。
“能有這份殊榮,真是死而無憾!”
“別輕易放棄。”蕭克定舉杯相敬,欣慰道:“判的是秋後處斬,尚有一段時日,等白劍川大勢一去,興許會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