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赤岩群雄(1 / 3)

那青年男子說他姓蘇,大家都叫他阿牛。他已知道我從小便與師傅幽居在那座無名山上,但當他得知我對所有世事一概不知時,仍然表現得十分詫異。於是這一路上他教會了我計算日月曆法,寒暑四季。又向我大致說明了世界的概況。

原來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喚作中洲。中洲是世界五大洲中土地最為遼闊的一片大陸,中原地區原先由晉國統治,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當他說起中原曾經的熱鬧景象,處處高樓華宇,市肆繁華。聽得我都為之神往。然而十五年前妖魔大舉入侵,世間就突然變了個景象。

原先中原有靈劍、玉劍、楚劍、花劍四大劍派,而其中又以靈劍門為首。原本妖魔入侵,世人都以為四大劍派定會相互協作,合力除魔。哪知就在妖魔入侵的第一天,靈劍門就突然舉派消失無蹤,再也沒人聽見過靈劍門的消息。而玉劍門在經過了月餘的浴血奮戰後,門下弟子早已傷亡過半,人丁凋零,連那些武學本就不精的下人奴仆,最終也不得不提劍與妖魔抗戰。又過了數日,玉劍門掌門突然下令解散門派,令尚存人世的門人弟子各自回鄉,照顧家中二老。待門人弟子全部散盡後,這位掌門竟在自己臥房中橫劍自盡。

而此時楚劍、花劍二派的掌門,竟心意相通,不約而同地率領全部門人弟子趕赴國都鬱朗,並上書國君,說明世間妖禍之亂,請求國君撥出兵力,交予二派掌門調遣,並且教予他們各自修習二派的劍術心法,企圖集國家軍力以與妖魔對抗。哪知國君竟認為妖禍之亂乃自己治國不力,天神怪罪之故。若一味抵抗,便更加激怒了天神,恐怕又要降下更為可怕的災禍。於是不僅不撥與兵力,反暗自派兵在深夜將二派門人盡數殺光。

國君還聽聞尚有一個玉劍派,因掌門人下令遣散之故,門下弟子散落江湖。國君怕這些人私自抗拒妖魔,惹怒天神,因此又設立了一個秘密組織,喚作“神衛”,到民間四處巡查,一旦發現貌似練武習道之人,便將他九族誅盡。是以妖魔之禍雖鬧了整整一十五年,卻始終無人能平,更無人敢平。最終便愈演愈烈,隻鬧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我問過阿牛:“那麼妖魔之禍鬧到了國都鬱朗,國君仍然是無動於衷嗎?”

阿牛長歎一聲,道:“鬱朗城早就被妖魔夷為一座死城了。可是說也奇怪,無論外麵的禍亂鬧得如何慘烈,鬱朗城中的皇城卻始終不曾被妖魔侵染。國君還道是天神終於感念他一片心誠,於是更加不敢派兵平亂,每日隻在皇城之內歡歌載舞,頌揚天神之德。他卻不知道他每日供奉頌揚的那些天神,在我們百姓心中早已被詛咒過千遍萬遍了。”

我們兩人如此一路向北而行,途中躲躲藏藏,夜行曉宿,路途實在是苦不堪言。此時我的右臂早已康複,隻是奈何鞘中隻剩下兩截斷劍,若要我再與什麼妖魔對抗,說什麼卻是不敢了。

數月之後,我們終於到了赤岩山下。

這赤岩山並不甚高,隻是滿山奇樹林立,怪石嶙峋,說不出的一股妖異之美。那時又正逢頭頂烈日當空,直曬得滿山樹木焦枯,又不長枝葉,遠遠看去,便如一根根粗壯的木炭插在地上一般。而地上的泥土岩石,更是顯現出一片淡淡的血紅之色。

上山途中,蘇阿牛又累又熱,早已滿頭大汗,叫苦不迭。我卻並無任何感覺,日頭雖烈,我卻並無絲毫燥熱之感,輕鬆愜意,宛如從前在那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無名山上一般。

我們專心趕路,倒不覺辛苦,隻覺得甚是無聊。也不知行了多長時候,正百無聊賴間,突然聽見耳旁響起一聲爆喝:“站住!”把我們兩人都大大地嚇了一跳。轉頭向聲音來處望去,卻隻看見一片黑壓壓的枯木林,不見半個人影,也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

我與蘇阿牛相互對望一眼,從眼神中便均已看出對方已是毛骨悚然。待得心神略定,我對蘇阿牛打了個眼色,拉起他正要接著往前走,卻突然又聽到那聲爆喝:“叫你們站住了!兩個小賊,鬼鬼祟祟想要幹嘛?你們是哪個山寨的?”

這一次我聽得分明,對方說的話又長,我猛一轉頭就往聲音的來處望去,卻仍然隻看到一片枯木林。對方的話音尚未落完,確實是那個方位傳來的,可是那個地方又確實是一個人影也無。難道這赤岩山的枯樹竟然會自己說話?

我欲故技重施,拉了蘇阿牛繼續往前走,卻發現拉他不動。我轉頭看他,發現他正一動不動地望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見枯木林中立著一顆頗不起眼的矮樹,並沒有什麼異常。突然之間我心念一動,莫非那棵枯樹竟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妖魔,會使攝人心魄之術?師傅曾經說過,有些人修煉的靈力不純,不取天地之靈氣,反取各種邪魔外道的妖氣。他們的靈力便不如我們這般清新靈動,練不成我們的上乘劍法。可是他們的這股妖氣又自有一番邪用,比如他們可將自身的妖氣注入他人體內,稍加操縱,便有攝人心魄之效。靈力不厚者,往往便任之操控,情不自已。此時蘇阿牛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雙目圓瞪地望著遠處那株矮樹,我想定是因為他沒修過靈力,被那妖物攝住了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