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白城的城牆上,六義軍的將士們眼看石牆陣裏的守軍就要被全滅了,無不暗自擔憂。
“軍師,秦軍第三次進攻就要到來,石牆陣中守軍所剩無不多啊。”一名將領問道。
曲盛鑫說道:“我用石牆陣中的三千守軍消耗掉了白起接近一萬的兵力,諸位難道不認為這一仗我們已然獲得了勝利的主動權嗎?別忘了秦軍這次派來的軍隊隻有四萬多人而已。白起好不容易才消滅了石陣中的守軍,他當然不會等我們再次派兵進駐石牆陣。所以他的第三次連續攻城也在我預計之中。”
“嗯……軍事言之有理。秦軍想把重大的攻城器械運到城門下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通過石牆陣,而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可以用弓箭手再次消耗他們大量士兵。”
“如此說來這是軍師早已策劃好的誘敵之計啊。”
“攻城戰的消耗會比攻打石牆陣的消耗還要大好幾倍,白起沒有龐大的兵力支援做後盾,僅三萬餘人的攻城戰,最多維持一天時間就要撤退。”
六義軍的眾將士們議論紛紛,曲盛鑫則是一臉得意,認定這一仗勝券在握。
******
出發前白起命令所有將領棄馬步行,因此所有人都是步行進入石牆陣的。石陣裏本就不寬敞的通道中鋪滿了兩軍陣亡士兵的屍體,顯得更加狹窄。有些還沒斷氣的士兵躺在地上慘痛的哀嚎呻吟著,任憑鮮血從巨大的傷口中迸裂而抽搐不斷。還有一些被砍斷手腳甚至麵部血肉模糊的士兵在地上爬動著,看上去極像是惡鬼行屍,他們似乎都已失去了意識僅僅憑著求生的本能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而已。白起的手下若是見到身穿六義軍服飾的士兵還沒斷氣的,便上前用劍將他們捅死。而見到那些身受重傷尤其肢體殘缺的己方士兵也並沒有嚐試去援救他們,隻是繼續麵無表情的前進。
姬慷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異樣的厭惡之意。不過他非常清楚,即使立刻將這些秦國士兵抬出去也救治不活,而至於那些未斷氣的敵方士兵,或許一劍殺死他們比慢慢垂死掙紮更痛快些。沙場上的生死本身就充滿了矛盾,或許姬慷所厭惡的是自己每次見到這種場景時反應。走在這樣一個充滿血腥味道和垂死掙紮的狹小空間裏,讓姬慷感到一陣強烈的壓抑。每當他被這種生命正在逐漸消亡的環境所包圍時,他的情緒就會變得極其不穩定。
狄絨不是第一次見到姬慷有這樣的表現,因此並沒說什麼。不過白起倒是對姬慷的反應很在意。
白起向姬慷問道:“行軍帶兵之人莫非見不得大量屍體或是聞不得血腥味?”
姬慷麵色難堪,語氣極度冰冷地說道:“莫非將軍認為殺戮和死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白起聽出姬慷語氣中有不滿之意,正在行軍之中不便與他爭論,於是不再和姬慷搭話。
又行走一段時間後,白起的帶甲部隊遇到了兩軍正在對峙著的剩餘部隊。隻見那些剩餘的六義軍訓練有素,雖然剩下的人數不多,三層兵種卻配合的很密切。他們隻守不進,依靠著石牆的地形優勢,牢牢守住最後的幾排石牆。秦軍隻要突破這一道防線就可以發起攻城。
狄絨抽出背後的戰刀,向白起要了一隊士兵之後,二話不說就衝向最後那批守軍。狄絨從地上順手拾起一個被丟棄的銅盾,然後躍上石牆在牆頭上急速奔行。由於石牆陣並未完工,有些地段的牆體沒砌完,還不到一個人頭的高度,因此狄絨拿著重盾也能輕易躍上牆頭。
最後的守軍見到秦軍隊伍裏突然有個人單獨殺出來且行動怪異,後排的弓箭手全部瞄準了狄絨亂箭矢射。狄絨的輕功身法雖然不如晏楠和姬慷那麼快,卻也在高手之列。他在兩排石牆上來回閃轉騰挪,再用盾牌和戰刀抵擋弓箭。加上秦軍原本就還有一支殘餘部隊在進行攻擊,守軍的前排士兵一直在向後退,影響了後排弓箭手的瞄準。因此狄絨毫發無損的來到了守軍跟前,他從牆頭高高躍起直接跳過了盾牌兵,又在空中揮刀砍斷了幾根刺向他的長戈,即將落在第三排弓兵的隊伍前時,他把整個身體蜷縮起來藏在巨大的重盾之後。仍在半空中的狄絨聽得一連串急速的金屬撞擊聲叮當作響,同時感覺得到盾牌上傳來一陣陣的衝擊力。
狄絨帶著重盾轟隆一聲巨響落在地上。弓箭手們隻見盾牌上插滿了箭支,卻看不到藏在背後的人。狄絨暴喝一聲,從地上站起來並用盡全力把重盾擲向弓箭手。重盾在空中飛過嗚嗚作響,好幾名弓箭手躲閃不及被這沉重的銅盾撞擊倒地。狄絨還沒等重盾落地就提刀殺了過去。
這時第二排的長戈兵有一些調轉過來想要擊殺狄絨,因為弓箭手遇上近身戰鬥時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而這些長戈兵一動,守軍的整個陣型就出現了一個缺口,他們身前的盾牌兵失去了支援隻守不攻,很快就被狄絨帶來的那隊帶甲士兵攻破。帶甲所配備的皆是上等兵器,守軍的重盾也抵禦不住。帶甲部隊把守軍的陣型殺開一個缺口之後直接衝到第三排去支援狄絨,與他身後追擊的長戈兵展開激鬥。
原本殘餘的營山部隊也趁著機會從這個缺口處攻打進去,雙方原本對峙的局麵瞬間變成了一邊倒。守軍的陣型被破,三排兵種之間失去了依托之勢,被衝成了一盤散沙完全各自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