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能忘記那些令她心碎的事。
顏夏又回頭看他。
“餓了嗎?”
顏夏搖搖頭,拿起一個熊寶寶,踮著腳掛到樹上。
一整棵樹,除了最上麵她夠不到的地方以外,都掛滿飾物。
靳狂走過去,為免她害怕,故意咳了一聲。顏夏沒有反應,尋找下一個懸掛的目標。
“需要幫忙嗎?”靳狂輕聲問。
顏夏還是沒有反應,在一堆彩球中耐心挑選。
忽然,她拾起一個紫色的彩球,抬起胳膊遞給他,又指指樹上一個位置。
“這裏?”靳狂問。
顏夏點頭。
靳狂把彩球掛上,笑著說:“還想掛什麼?”
顏夏偏頭思索了一下,一連挑了好幾樣掛件,捧在手裏,遞給他。
“唔,你讓我挑?”
顏夏欣然點頭。
似乎有人說過,孩子願意跟你一起玩,就代表她開始信任你。靳狂認真地挑選了一個雪球,掛在樹上,“放這裏不好不好?”
顏夏同意。
靳狂突然覺得,身為孩子的顏夏比身為大人的顏夏容易相處得多。
信任就是信任,懷疑就是懷疑,她不會羅列出一大堆道理跟他辯論,也不會細數他的罪惡興師問罪,高興的時候理你,不高興就甩臉色,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不必費心猜她的心思。
而且,容易哄,不記仇。
就像現在,他不過是領她參觀糖果屋,又給她新鮮玩意兒玩,她就不躲他,不怕他,並且不計前嫌跟他友好相處了。
兩個人合作把聖誕樹打扮起來。看著滿意的作品,兩人互看一眼,笑了起來。
“還想玩什麼?”靳狂趁熱打鐵,打算用哄孩子的方法徹底征服她。
顏夏摸摸肚皮。
“餓?想吃什麼?”
顏夏兩隻手比出一個圓形,又在虛空的圓上切了幾刀,假裝捏起一塊,張嘴吞掉。
她不說話,真是個麻煩事。幸好他悟性高,“披薩?”
顏夏點頭。
靳狂笑著去打電話。
顏夏走到客廳,發現電視機旁邊有一台遊戲機,立刻眼睛閃亮。她轉身,對正講電話的靳狂揮手,引起他的注意。
靳狂看到了,微笑點頭。
剩下的時間,兩個人就打遊戲,吃零食。
顏夏不喜歡玩靳狂喜歡玩的遊戲,她喜歡一款極為簡單幼稚的打蘑菇的遊戲,逼著靳狂與她對戰,不厭其煩地重複玩。
這可苦了靳狂。遊戲又枯燥得要命,害他直打嗬欠。這恐怕就是所謂的代溝了吧。
吃完晚飯,靳狂好不容易說服她不再打那個蘑菇。然後,顏夏就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靳狂坐在她後麵的沙發,無聊地抽著煙。
顏夏看著動畫,還頗頗回頭看他,有時候隻看一眼,插播廣告的時候則盯著他一分鍾,每次都是麵無表情的純真模樣,靳狂以為她有事,就詢問她,可怎麼問,她都不回答,依然故我地重複同樣的動作,弄得靳狂莫名其妙。
晚上九點的時候,靳狂看顏夏的樣子有些困了,就上樓拿被褥。以前,顏夏就害怕一個人睡,他估計,現在的她應該更怕,所以,還是在客廳打地鋪的好。
動畫片正演到精彩的地方,顏夏看得很專注,等ED響起的時候,她回頭,卻突然發現靳狂不在了。
顏夏眨眨眼,似乎在確定什麼。三秒鍾後,她從沙發蹦下來,慌張地四下張望。
這間別墅本來就大,又是敞開式設計,所以看起來特別空蕩。
顏夏到處找不到靳狂的影子,立刻急了起來。轉身的時候,看到窗外黑漆漆的,還有樹影搖動,這下子更害怕了。
靳狂抱著厚厚的被褥下樓,卻找不到沙發上的小人。他把被褥放下,到處搜尋,“顏夏,顏夏?”
沒人回答。
靳狂心髒一陣緊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不假思索,往門口走去,卻聽到身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靳狂回過身,發現聖誕樹的枝葉輕輕晃動,“顏夏?”他走過去,繞到樹後,果然看到顏夏蜷縮在裏麵。
靳狂鬆了一口氣,蹲下,耐心地輕哄:“顏夏,快出來。”
顏夏動了一下,卻沒回身。
“你躲在裏麵幹嗎?乖,聽話,出來吧。”
顏夏挪了挪腳,用眼角瞄了一眼,小嘴高高嘟起,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別哭!千萬別哭!”靳狂慌了手腳,既不知道她為什麼傷心,也不敢過去碰她。
顏夏越哭越傷心,左手抹一把眼淚,右手抹一把眼淚,嗚咽的聲音分外惹人憐惜。
好好的,他不過上樓拿個東西,怎麼回來,她就哭成這樣?靳狂一頭霧水。驀然間,一道靈光閃過。他想起顏夏頗頻繁回頭看他的動作……那個,該不會是為了確定他在不在吧?
他上樓去了,她看不到他,以為他把她丟下了,所以……哭了?靳狂無奈地搖頭。小孩子的心思也挺難琢磨的。
“顏夏,別哭了,我沒有走,我隻是上樓拿被子。”
顏夏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真的,我怎麼會丟下你呢?”靳狂覺得可信度不夠,又補了一句:“你看,我像壞人嗎?”
顏夏很認真地研究了一會兒,搖搖頭。
“就是,我又不是壞人,怎麼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呢?”說完這話,靳狂也覺得自己有點大言不慚的味道。壞人當久了,有點舍不得這個名頭。
顏夏咬了咬唇,點點頭。
“那你快出來吧,我們一起看動畫片。”
顏夏貓著腰,從樹後鑽出來。靳狂往後退了幾步,看到櫃子上的紙巾,向旁邊移了一步,順手拿過來給她擦臉。
哪知,顏夏看到他的動作以為他又要走,突然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
“顏夏!”靳狂震驚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異性恐懼症呢?她竟然主動抱他?!
顏夏撲的力量很大,靳狂又隻顧著發愣,身子向後傾,跌坐在地上。顏夏跪在他腿空,順勢爬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摟住,趴下,就不動了。
靳狂漸漸從驚訝中回神,看到身前的小人這麼依賴他,不禁一陣狂喜。他輕輕摟著她的身體,輕輕撫摸她的腦袋,柔聲說:“不怕,我不走,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靳狂感覺胸前的小人動了動,像是在點頭。他笑了笑,一股難言的滋味襲上心頭,又令他深深鎖眉。
最後,隻能用力將她抱緊。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靳狂思索了很久,得出這樣一個答案——顏夏失憶,那一段黑色記憶也一並消失,異性恐懼症的成因不在,所以,她才會主動抱他。
靳狂為此興奮得一夜未眠。
但是,他還不十分確定……應該找機會再證實一下。
第二天,天氣很好。
靳狂跟顏夏商量,帶她去水庫釣魚。顏夏欣然答應,還找來兩頂草帽,給靳狂戴一頂,自己戴一頂。
靳狂拎著釣具和水桶,領著顏夏下山。顏夏像有用不完精力一樣,這兒瞅瞅,那兒看看,一路也沒閑著。
水庫形成的湖邊,有一塊平地,坐在這裏,剛好可以飽覽山水相依的秀麗風景。
湛藍色的天空,萬裏無雲。暖洋洋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
靳狂拋出魚餌,便躺在草地上假寐。顏夏守了一會兒魚竿,覺得沒意思,幹脆蹲在岸邊撥弄水玩。
寂靜的山林,唯有水流動的聲音。
靳狂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閉上。
顏夏玩夠水,去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往湖裏扔。
撲通——
“你扔石頭會把魚嚇跑。”靳狂懶洋洋地哼笑。
顏夏歪頭看他,又看看水裏那頭魚線,跑到遠處去扔石頭。靳狂坐起來,無奈地笑笑。她以為跑到別處扔石頭,就能把魚趕過來咬鉤嗎?
魚竿頂端的鈴鐺突然響起來。
兩人都愣了。
顏夏跑過來,靳狂爬起來,拔出魚竿,向後拉了拉。
“嗬,真有你的。”靳狂一邊收線,一邊笑望著她。
顏夏挺挺胸,在胸脯上拍了兩把。意思是,這是我的功勞。
“晚上我們燉魚湯喝。”
顏夏忙不迭點頭。
魚線埋在水裏,拖出長長一道波紋。浮標露出水麵,然後牽出一條十幾厘米長的魚。陽光下,魚鱗閃閃發光,搖擺的尾巴甩起一串串水珠。
顏夏指指魚,然後兩手拎起裙擺,坐了一個下蹲的動作。
“人魚公主?”呃,她該不是想讓他講故事吧?
顏夏點點頭,原地轉起圈圈。
這是什麼意思?靳狂一邊把魚解下來,一邊分神研究她的動作。
顏夏越轉越遠,仰頭望著天空,臉上洋溢著歡樂。
“別轉了,當心掉下去。”
顏夏聽話地停下來,可是,因為轉得太久,雙腳失去平衡,一頭栽進湖裏。
靳狂正把魚放進桶裏,突然聽到“撲通”一聲,急忙轉身。
岸邊已不見顏夏。
靳狂找到水波翻湧的位置,跑過去,一頭紮進湖裏。
這是因水壩阻擋而成形成的湖,不似天然湖泊,湖水由淺及深。水庫的水離開岸邊就是幾十米深!
靳狂和顏夏落水的時間雖然隻隔了幾秒鍾,但顏夏下降的速度很快,靳狂入水後,隻能看到一個黑點。他奮力向下遊,顏夏早已昏過去,一隻手沒有知覺地高舉過頭頂。靳狂抓住她的手,反身向上遊。
浮出水麵,靳狂急忙拍打她的臉頰,可是顏夏一點知覺也沒有。靳狂攬著她的脖子遊向岸邊。
“顏夏,顏夏,你醒醒!”靳狂把顏夏平放在草上,脫了衣服墊在她脖子下麵,雙手交疊用力擠壓她的肺部。
顏夏一動不動地躺著。
靳狂深吸一口氣,捏著她的鼻子,給她做人工呼吸。
湊巧的是,顏夏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靳狂的嘴唇離她不到兩毫米,顏夏眨了眨眼睛,意識逐漸清晰。靳狂僵在那裏,親也不是,不親……有點舍不得。
“啊——”
林子裏的小鳥一窩蜂似的呼扇著翅膀飛上天空。顏夏的聲音震得靳狂耳朵嗡嗡直響。
顏夏推開靳狂,拔腿就跑。
“該死……”他就不能克製一點?山林這麼大,她萬一迷路怎麼辦?靳狂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千百遍,趕緊去追她。
多虧來時顏夏對環境好奇,留意周圍的景色,因此對回別墅的路並不陌生。她在前麵跑,任憑靳狂怎麼喊,也不理睬。
她一口氣跑回別墅,把門鎖上。
“顏夏!”靳狂在門喊。
顏夏跑到沙發上蜷坐著。
靳狂沒有敲門,他爬上旁邊的窗戶,看到顏夏害怕的樣子,不禁歎息。靳狂回到大門,對著門板說:“顏夏,你去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下來,小心著涼。”
顏夏盯著門板,不吭聲。
“剛才,我是想救你,就是……人工呼吸,你明白嗎?我不是要傷害你。”
原本的大晴天,狂風乍起,飄過厚厚的烏雲。
靳狂看了看天色,知道這是雷陣雨的前兆。他扭了扭門把,顏夏從裏麵反鎖了,“顏夏,你打開門好不好?一會兒要打雷了,你一個人怕不怕?”
沒有回應。
靳狂在門口坐下,習慣地從口袋掏煙,這才想起,他現在隻穿了一件襯衣。靳狂撥撥濕漉漉的頭發,倚向門板,“顏夏,我承認,我很想吻你。男人喜歡女人,就會想要親她,想要抱她。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你放心,我做過一次蠢事,不會再做第二次。”
黑雲騰騰的天邊,劃過一道閃電。
靳狂側臉,看到窗邊閃過一個影子。靳狂輕笑,知道自己說的話她都聽到了,“你害怕打雷嗎?如果害怕,你可以到門口來,我在這裏陪你。”
靳狂話音剛落,傾盆大雨便灑下來。
密集的雨點打得地麵劈劈啪啪。轟轟的雷聲由遠及近,大有把天震破的氣勢。
顏夏不怕打雷,但是有點怕下雨。
他在外麵挨淋……
顏夏抱著枕頭踱回沙發。剛剛在湖邊,她是很害怕……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怕他,他對她那麼好,送她一座糖果屋,還陪她玩,帶她去釣魚……
可是,他為什麼離她那麼近呢?當時,她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顏夏看著窗外的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她摸摸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她待在屋裏都覺得冷,他在外麵淋雨,難道不冷嗎?
顏夏從沙發上挪下來,悄悄地跑到門口的那扇窗子。她踮著腳,看到坐在地上的靳狂……他的樣子好可憐……
他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躲雨呢?他的車子不是就停在那邊嗎?顏夏想起方才他說的話……難道,他是為了在這裏陪她?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顏夏的小腦袋瓜不能理解。她走到門邊,偷偷打開一道縫。
靳狂的耳朵很靈,他一轉頭,顏夏就把門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顏夏又把門打開一點點。
“害怕我,就不要開門。”靳狂的聲音特別溫柔,低啞中似乎透著濃濃的哀傷。
這一次,顏夏沒有關門。她透過門縫,靜靜地瞅著他。
靳狂笑了笑,“不用管我,這點雨不算什麼。”
顏夏心裏酸酸的。
忽然,靳狂發現她還穿著那身濕衣服,有些著急地說:“你怎麼還不換衣服?生病怎麼辦?”
他可怕嗎?顏夏偷偷地問自己。他很關心她,也沒欺負過他,她為什麼要怕他?他都變成落湯雞了,還說不算什麼……
顏夏靠著牆,把門打開。
靳狂站起來,卻不急著進去。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問:“你確定……讓我進去?”
顏夏點頭。
“你不怕我了?”
搖頭。
“不要勉強。”
顏夏不解地眨眨眼。
靳狂釋然而笑。他忘了,現在的她會直接表達自己的喜惡,絕不會勉強什麼。靳狂走進去,把門關上,“我們都去洗澡好不好?”
顏夏點頭。
“乖。”靳狂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卻在半路頓住。
顏夏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頭頂,甜甜一笑。
向他說明……她不怕他?靳狂眼底浮現一抹複雜的疼惜。
顏夏找好替換的幹淨衣服,把洗澡用的浴巾,浴袍放在一起,抱起來,往靳狂的房間走去。
靳狂的房門沒關,顏夏悄悄走進去。浴室裏傳出嘩嘩的水聲,半透明的玻璃門,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水聲突然斷了。浴室的門“嘩啦”一聲敞開。
靳狂陰鬱的臉色,在見到顏夏時轉為茫然。
顏夏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靳狂隻在腰上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精壯的體魄散發著剛猛的氣息。
“顏夏?你……”怎麼過來了?靳狂瞥見她手上的東西,恍然大悟,“你要在這裏洗澡?”
顏夏點點頭。
靳狂雖有迷惑,卻沒說什麼,“你等一下。”他走進去,拿浴袍披上。回過頭,發現顏夏已經走進來。
顏夏把衣服放在衣架上,然後拉好門。
靳狂愣了一下,“那個……我幫你放水?”
顏夏又點頭。
靳狂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又不敢多想。她現在隻有四五歲的智商,應該不懂誘惑、獻身那一套吧?
靳狂專心地放水,試了試水溫,回過身,“水有點……熱……”靳狂的話音消失了。
顏夏連衣裙的拉鏈已經拉開,她背對靳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這就是他消音的原因。
靳狂發呆的工夫,顏夏已經把裙子脫下來,接著解開內衣的搭扣。
靳狂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眼睛,“那個什麼……我先出去了……”他摸著黑往外移動。
一隻小手揪住他的衣擺。
靳狂的心咯噔一沉。他腦子裏隻剩下四個字——大難臨頭!
顏夏天真地扯扯他的衣服,指指自己,指指浴缸。
嗯,意思簡潔明了,可是,這事兒有點……靳狂盡量保持視線向上,琢磨著怎麼打消她荒唐的念頭,“顏夏,這個……我已經洗完了,你自己洗吧。”
顏夏搖頭,搖了三遍。
真是非人的折磨啊!一起洗澡,多麼誘人的建議,但是這個建議由一個心誌四五歲的女人提出來……靳狂悔恨得想去撞牆。
顏夏見他不答應,嘟起小嘴,不高興了。
靳狂看著她的表情,著實為難。小孩子是不是洗澡都要人陪?拒絕她太不人道了……可是,不拒絕她,對他太不人道!
畢竟,對他來說,顏夏就是顏夏,是他朝思暮想,想要侵犯……呃,想要擁抱的女人。
再說,不經正牌顏夏同意,就隨便偷看她洗澡……會被殺掉的!
顏夏不管他答不答應,抱住他的胳膊就往裏麵拖。
“哎,顏夏,等等,這樣不行……”靳狂像個純情小男生似的跟她拉拉扯扯,還不敢低頭亂看。
拉扯老半天,顏夏突然放手。
靳狂被閃了一下。
豆大淚珠撲簌撲簌往下掉,顏夏倔強地不肯哭出聲。
天呐,她哭了!靳狂最近遭眼淚襲擊太頻繁,不怎麼強硬的心腸已經有點支持不住了。
顏夏轉過身,把衣物除盡,跨進浴缸裏。她坐在浴缸裏一動不動,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靳狂不敢哄她,哄她勢必要答應跟她一起洗澡,這是絕對不行的。可是,不哄她……她悶聲掉眼淚的模樣把人心都揉碎了。
靳狂長歎一聲:“顏夏,你聽我說好不好?”
顏夏把臉轉向牆壁。
“你看,我已經洗好了,真的不能陪你再洗一次了。”靳狂柔聲輕哄,“你自己洗好不好?”
顏夏不吭聲。
“我剛剛淋了那麼久的雨,身體受不了,真的不能再洗了。”
顏夏動了動,轉過臉。靳狂擺出一臉苦笑。顏夏抿抿唇,指著浴室裏的小矮凳。
靳狂看了看,問道:“你要那個?”
顏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