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四小姐的話在原本靜謐無聲的院子裏顯得格外尖銳刺耳,正跌跌撞撞跑著的七姨娘聞言猛的停下腳步來,她看著離她不遠的媛兒和四小姐,臉色瞬間白的嚇人,渾身也止不住的發抖,而那個男人也無比驚慌的轉過身去要往後逃走。
“都是死人嗎?還不快給本小姐抓住那個奸夫,若是遲了,本小姐稟明父親母親,定要將你們亂棍打死丟去亂葬崗。”四小姐見那男人身手敏捷,竟然往花園跑去,隻要跑到花園的盡頭便有圍牆,她怕那個男人越牆而逃,於是連忙吩咐身邊的奴才們去抓人。
捉賊見贓,捉奸拿雙,她獨孤璿可不會錯過這個壓倒五妹妹的絕好機會。
七姨娘深的父親喜愛,連帶著她生的五妹妹也無比風光,一直壓著自己一頭,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這絕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四姐姐。”媛兒一把拉住了獨孤璿的手,強壓住心中的震驚道:“四姐姐,這事非同小可,把人拿下是正經,但四姐姐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仔細禍從口出。”請安的路上遇到這樣的情景,對於獨孤媛來說當真心驚,大夫人治家嚴謹,父親威嚴無人敢挑戰,獨孤府守衛森嚴,父親的親衛隻差把獨孤府圍三圈了,連隻蒼蠅都別想無聲無息的飛進來,竟有人爬到內院和府裏的姨娘有染,說出去也無人相信。
旁人不說,她獨孤媛是絕對不信的,而且事兒尚未弄清楚,就因為兩人衣衫不整便斷定他們有奸情嗎?四姐姐一口一個奸夫,在媛兒聽來格外刺耳。
即便真有其事,家醜不可外揚,鬧大了七姨娘性命不保,五姐姐會受到牽連,這四姐姐恐怕也會被責罰。
大家族裏最在乎的就是臉麵,更何況爹爹身為八大柱國之一,位高權重,眼裏是容不得沙子的,這次七姨娘不管是否和這男人有染,估計也性命難保了。
男人雖奮力往後花園深處跑去,但是還是被府裏的小廝們一哄而上給抓了回來。
至於七姨娘,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竟然站在原地瑟瑟發抖,就連遮羞都忘記了,還是她身邊的大丫鬟丹珍從繡樓裏拿了披風出來。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幾座繡樓裏的人,隻是今兒個大夫人宴請大野李氏家的夫人,幾位姨娘們也被大夫人喚去作陪了,剩下的丫鬟們雖然也偷偷溜出來看,卻也隻敢竊竊私語,不敢湊上來瞧。
“七姨娘。”媛兒見七姨娘楊氏實在可憐,仿佛被嚇壞了一般,臉色蒼白的可怕,渾身也在發抖,於是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想說些什麼,四小姐獨孤璿卻衝上來一把將媛兒拽開,在媛兒耳邊低聲道:“七妹妹你莫不是瘋了,還不離她遠一些,小心引火燒身。”
媛兒看著四姐姐獨孤璿,隻覺得眼前之人已不是自己從前認識的四姐姐了,她何時變得這般尖銳起來?亦或者說是好不容易抓住這樣的機會想毀了七姨娘順帶也讓五姐姐在父親麵前失了寵。
若真是如此,一旦嫡出的六妹妹再有個好歹,嫁去大野李家的就是四姐姐了吧。
想到此,媛兒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雖然從小到大她看慣了府裏姨娘和姐妹們的爭鬥,但這一回卻和從前那些小打小鬧不一樣。
“四小姐、七小姐,我……我沒有做這樣的事兒,你們要相信我……。”七姨娘楊氏突然上前來一把拽住姐妹二人的手,顫聲說道。
此刻的楊氏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媛兒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楊氏是眾多姨娘之中最年輕的,人長得美又十分聰慧,極得父親喜愛,這些年行事也有些張揚了,暗地裏得罪了府中不少人,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兒,除了她的親生女兒五小姐,又有誰願意伸出援手呢?
正如媛兒所料,楊氏尚未說完,四小姐獨孤璿便一把推開了她,厲聲道:“姨娘竟然趁著父親不在府中將野男人帶進來,當真丟盡父親的臉,丟盡我獨孤家的臉,眾目睽睽之下,七姨娘難道還要抵賴嗎?我這就去稟明母親。”
媛兒見楊氏的臉色愈發慘白,於心不忍,曾幾何時,自己的生母三姨娘崔氏也被人誣陷,隻是不如今日楊氏這般無法挽回罷了,想想當日自己的痛苦,將心比心,於是低聲道:“今日之事已鬧開了,即便我和四姐姐不說,也會傳到母親那兒,姨娘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吧,這不是小事,我即刻便要給母親請安,到時候會見到五姐姐,我……。”
“不要告訴瑤兒,不要告訴她。”楊氏突然掩麵而泣,哭聲淒慘無比,人也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看著從前風光無比的楊氏突然變成這樣,媛兒輕輕歎息了一聲,生在這樣的大家族,她從小見了太多的變故,年紀雖小,卻也能做到臨危不亂、不悲不喜,換句話說就是冷血,雖然這樣能保證自己活的很好,可這樣……是好還是壞?她無比期望有一日能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愛便愛,想恨便恨,可這一切不過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