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末夏初,開到荼蘼,星宿殿內靜謐無聲。
纖雲躺在床榻之上,她的睡意正濃,宮女們見江龍軒從殿門中踏入,內官剛要通報,卻被他阻止,他走到纖雲的床榻邊,她抬眼,望著他,隻覺得困倦,想要起身,卻被他阻止。
他伸手,摸她白皙的麵頰,而後摸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寵溺得說,“可別睡得太久。今晚我宴請了邊國使臣。”
她含笑道,“臣妾知道。”他俯下來,親吻了她的臉頰,而後退出星宿殿,整個疆國都知道疆王江龍軒將雲妃當作珍寶一般疼愛,可是沒有人知道,在一月之前的那個傍晚,發生了什麼。
那一日,天空被染成了粉色,黑夜久久沒有來臨,纖雲無法忘記那一日江龍軒的臉,他的眼眸變得深黑,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他哭喊著問她,“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他的淚,滴在她的臉頰上,竟讓她覺得冷。
她到底還是不願失去他,她的聲音清冷,“我是妖靈,曾經你的母後救了我,所以我要永遠留在你的身邊,陪伴你。”
“那麼我的父王呢?他為什麼會離開我?”
她沉默,他追問,“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
纖細望著她,他那樣痛苦,她應該告訴他真相,她躺在他的懷裏,抓著他的黑色緞袍。緩緩得說道,“你的父王在兒時遭遇到政變,失去了父母,被剝奪了王位,他在那場政變中險些喪命,他父王的部下將他救去了雲雀山,一個叫嶽仙的仙人照顧他,後來嶽仙過世,他離開雲雀山,之後他積蓄力量要奪得疆國,他從嶽仙留下的古籍之中看到了幻影之劍的存在。傳言那是一把能奪得天下的劍,於是你父王為了奪得這一把劍認識了你的母後,而那一把劍是魔劍,聚集著十二魔神的力量,曾經的魔界之主為了報複神界,才想盡一切辦法找尋這一把劍,而你的母後是神女,也是這一把劍的護劍靈女,這一把劍是上古時期,神魔大戰之時神帝為了避免魔神毀滅六界才用自己的力量將十二魔神的力量封印起來,神族覆滅,你的母後是這世間最後一個神,漫長的歲月她一直和碎裂的神靈還有那一把劍埋葬在雪山之巔……”
纖雲緩緩得訴說著這個遙遠的故事,她一直想要隱藏,可是為何還是不忍將這一段過去隱藏。
“陛下,你的母後很愛你,可是她沒有選擇,她說她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她明明知道生下你會摧毀她的力量,有可能會幻滅,可是她還是決定留下你,而你的父王太愛她,所以才會去找她,我想他們在神界,應該相遇了,這一切,我告訴你,隻是想讓你知道,他們很愛你,幽若姐姐要我在你的身邊陪伴你,我是雲珠,也是你的雲妃,我多想就這樣一直陪伴著你。”
江龍軒聽著這一切,他不願相信,悲傷得望著纖雲,問,“為什麼是我?”
她隻是淡淡得笑著,她的氣息太過微弱,連說話都覺得疲倦,桃夭的冰劍破了她的肉身,為了護住腹中的胎兒,她幾乎損耗了所有的靈力,她伸出手,摸著他的眉眼,他的眉眼像極了幽若。她又想起幽若離開那日對她說的話。
江龍軒抱起她,無聲無息得落淚,纖雲聽見他微弱的聲音,“我不管你是誰,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
她知道,她的時日無多,也許隻能堅持到腹中胎兒出生,可是她不願讓他知道。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搖晃,拿走了這一日的記憶。
他的記憶之中,桃夭從未出現過,他從不知道什麼是妖靈,他沒有看見她為了她失去了靈力。
就當著一切從未發生過,隻因為她不願再看見他如此悲傷的模樣,幽若的恩情也隻能報答到這裏,至少,她如幽若一般,為他留下了一個生命。他在這個世間才不會那樣孤獨,她從未料想到桃夭會埋伏在她的身邊,摧毀她要保護的一切。
江龍軒走出了星宿殿,她側過身,笑容凝固,目光變得淡漠,小腹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屏住一絲氣息,用隔空傳音呼喚花絮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