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等待你決定我的未來 (10)(1 / 3)

等待你決定我的未來

1、

沒義氣的家夥!

竟然自己躲起來!

可惡!

“混蛋!”二十分鍾還沒有甩掉追兵的曉安仰天長嘯,“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明明體力不濟的女生們卻在這個時候顯示出強勁的耐力,有人甚至還掏出電話,“……喂,加強供電加強供電!這邊太黑了我們都找不到!”

“沒關係他們的頭發是白的!”

一語提醒了曉安,連忙把假發套摘下來掛到一棵樹上,然後三下兩下沿著柱子爬上某幢建築的二樓,再從樓梯上天台。

在她爬到六樓樓梯的時候,樓下傳來女生們興奮的尖叫,以及五秒鍾後更大聲的“上當啦”,整個大軍在樓下停頓了片刻,然後往某個方向追去。

呼。

曉安抹了一把汗。

整幢建築很安靜。這個晚上一半的人追出來了,一半的人還留在戲劇社,剩下幾個不愛熱鬧的人,曉安也憑著身手很好地躲過了。在確保沒有任何人看見的情況下爬上了最高一層樓,“到天台躲避”計劃被更改為“到天台觀察敵情”,可是摸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上天台的路,手機微弱的光芒下,她看到了一間房間。

很眼熟。

然後就聽到電梯“叮”的一下響,有人上來了。

不過好在老天垂憐,聽腳步不過一個人而已。而且來人沒有開燈,跟她一樣隻有手機照明。

光線微弱,看不清臉,不過,黑暗中他經過的時候,曉安聞到一絲隻屬於某人的味道。太熟悉了,鼻子比腦筋反應更快,躲得牢牢的她忍不住出聲:“周子殷?!”

對方插鑰匙的動作停住,也隻有一到兩秒的時間,他擰開了門,然後,像進戲劇社控製室一樣在裏麵把門帶上。

但這一次曉安沒讓他再得逞,門快合上的時候她迅速躥了進去。周子殷的眼角眉梢一片冷漠,臉上的妖痕與額頭的環月都沒有洗去,被手機屏幕的光線裏照得非常妖異。他反手就去拉門,迅速轉身出去,肩膀卻被人拖住。

“你幹什麼?”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開口,挾著同樣程度的怨氣與不耐煩,像兩枚加農炮相向發射,在空氣中相撞,爆炸開來。

同樣如出一轍的,還有兩個人都繃得死緊的臉。

“我靠!”曉安壓低了聲音罵了一句,身後的怨靈已經張牙舞爪,如果不是怕驚動人,她早已經抓住他的領子咆哮,“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這個演出又不是我的主意?!你要發脾氣去找慕容清霜,去找那些女生們!靠!”

非常非常的生氣,難以形容的火焰在胸膛裏燃燒,到底在為什麼生氣,又實在說不上來。總之,就是非常非常的氣悶,麵前的人,就是非常非常的討厭。原本想問個究竟的心情,在他這副冷臉麵前被凍成冰石,硌在胸口,呼吸都難以順暢。她恨恨地瞪著他,卻再也說不出什麼,眼眶反而發起澀來。

她立刻扭頭就走。

“這是我的主意。”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然後慕容才去準備,然後才有今晚。”

曉安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你跟慕容清霜合起夥來耍我?”

不,是你們所有人都在耍我。

什麼預備祭,什麼海報,什麼周曉安參加周子殷才會參加,原來都是你在耍我?!

“是啊。”周子殷臉上的冷漠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溫柔笑容。他又回到了平常的周子殷,哪怕麵前是臉色慘白的周曉安,他微笑著,慢慢把自己的頭上的假發摘下來,於是一頭黑發水也似的披散下來,他把玩著假發,“你不覺得好玩嗎——”

“啪——”非常響亮的一下,一個巴掌落在了他臉上。

幾乎沒有一秒鍾的停頓,在他自己的臉偏過去的瞬間,他的手也同樣給了個漂亮的耳光出去。

路燈的光隻有些微滲進玻璃窗,手機的屏幕早已經熄了,如同深海一般的黑暗裏,兩個人喘息著,如困獸一般對峙。

“我果然還是看錯了你……”氣息衝到喉嚨,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堵住,曉安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聲音這樣嘶啞。明明有個念頭,要把這個人好好揍一頓,可是心裏,竟然這樣無力。非常的疲憊。

溫柔地微笑著的周子殷,會幫女孩子拭淚的周子殷,生病時的周子殷,說著“再也離不開你”的周子殷,喝酒的周子殷……原來她所認識到的,並不是完整的“周子殷”。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朋友。”

她決然轉身離開。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腿卻像是灌了鉛。然後自己發現自己的語病,不對,不能這樣說,你的朋友,就是像慕容清霜那種人,你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們高高在上,都以耍別人為快樂之本。

你們才是朋友。

見鬼的朋友……

她喃喃地在心裏詛咒那兩個字,眼眶裏的澀意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劃過麵頰,從沒化過眼影的眼睛一陣刺痛。狠狠地用手背抹了一把,更痛了。

到底是為什麼化成這種奇怪的樣子,為什麼要參加這樣奇怪的演出,你以為我真的是為了那一千個籌碼?

一顆心竟然會這樣酸澀,像一粒青葡萄,酸到發苦。混蛋周子殷,笨蛋周子殷,王八蛋周子殷……

混蛋啊!

曉安用力一腳,把身邊的大盆栽踢了個翻個。比起這一聲毫不遜色的,是來自身後的一聲轟隆巨響,被天文社社員們視若珍寶的XX鏡(orXXX儀)倒在地上,散碎的零部件濺開來,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撒謊!”站在破壞物中央的周子殷聲音非常非常冷,像一塊脆薄的已經見了裂痕的瓷器,再稍稍用點力,世界就要全麵崩壞在麵前,“你撒謊!”

周曉安直接吼回來:“我撒你媽的謊!”

“說什麼我是最重要的朋友,你今天一天想的都是和陸上夫踢球吧?”

“見鬼!那又是誰一邊說我是唯一的朋友,一邊又和慕容清霜混在一起?還合起夥來耍我?”

“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也一樣把我晾在一邊?”

“那是你不會踢球!”曉安的嗓門大得很,滿肚子的怨和怒都有了痛快的出口,她擄袖子,“你幹嗎不能自己去學踢球?幹嗎老攔著不讓我踢?想跟我一起球你也來啊混蛋!老跟女生膩在一起算什麼意思?沒種!我呸!”

大概從出生到現在,周子殷少爺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罵過,他的臉色幾乎可以用驚奇來形容,方寸已經被打亂,十七歲的少年再也沒有了平時銳利悠長又縝密的口齒,他瞪著麵前這個人,有幾十秒的工夫,大腦裏的語言係統死機。

“我怎麼了?”一向以“罵得贏靠罵,罵不贏靠打”為生活原則在老家闖天下的周曉安一揚眉,“不錯!我就是想和陸上夫去踢球!你個混蛋,嘴裏說什麼‘可以理解’,背後卻給我搞這些名堂!”

是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兩個人“聯手”的事實,才是最刺痛她的原因。

而周子殷聽到的重點顯然是她前麵那一句,“是嗎?”他說的喑啞又低促,“那麼,你去找他好了!踢你的球!”

“這麼晚了怎麼踢?!”

“你不知道有室內球場麼白癡?”

“那是要花錢的!”

“你的一千個籌碼準備用來買棺材嗎?”

好毒!而且,“竟然還敢提一千個籌碼!”曉安頭頂的火焰直接衝上三尺高,“混蛋!你以為我真是為了籌碼才參加這個鬼演出的?你以為我是為了誰?”

周子殷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頓,像是一瞬間無法反應,嘴卻像是已經和大腦分家,自顧自地順著剛才一樣嘲諷冷漠的語氣強下去,“我說過要去嗎?”

短暫地寂靜插進兩個人中間,尷尬得空氣好像都停止了流動,還有一種胸膛裏的氧氣都被抽空的感覺,“好,好好。”周曉安咬牙扔下這幾個字,“很好。”她轉身就走。

手臂卻被拖住。

要掙脫一個半點不懂擒拿的人,真是太容易了,可是甩開了左手,右手又被拖,再掙開的時候,周子殷幹脆抱住了她。

那種像是難以呼吸的感覺又來了,靠得這樣近,空氣都被他搶光了,明明是可以掙脫的禁錮,卻不知怎麼搞的使不出力氣,曉安恨恨地瞪著他,“你有完沒完?這麼討厭我,我明天就辭職,我不幹了,行不行?”

“別吵了……我們別吵了。”周子殷的聲音在她的耳後,低低的,仿佛很疲倦,“就這樣別說話。”

曉安真想踹他一腳,誰跟你“就這樣”?但是他的聲音啊,聽在耳朵裏,仿佛可以產生影響大腦運轉的某種信息素,整個人都跟著他酸軟下來,隻想靠在他肩上,哭一場,或者,隻是這樣,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