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術史上曾經有過三次鼎盛期:春秋戰國時的處士橫議,百家爭鳴;兩宋之際的理學勃興;清末以降至五四時期,歐風東漸,中西學術交彙。在第三個時期,大批學者商量舊學,涵養新知,碩果累累,美不勝收。與此同時,天予之便,殷墟甲骨文字、敦煌塞上及西域各地之簡牘、敦煌千佛洞之六朝唐人所書卷軸、內閣大庫之書籍檔案、中國境內之古外族遺文等相繼發現,使學術研究別開生麵,逐漸創立了甲骨學、敦煌學、簡牘學等多門新學科,學術領域大大拓寬,名家輩出。其中有康有為、章太炎、梁啟超、王國維、陳垣、陳寅恪、胡適、顧頡剛、傅斯年、馮友蘭、熊十力等大師,而在文學、藝術、史學等眾多領域獨步一時者,當屬本書的主人公——王國維先生。
說王國維執學界之牛耳,其因有三:
一、治學領域廣且多為首創
王國維是中國近代聲震東瀛和歐洲的學術大家。他一生的治學領域相當廣泛,舉凡哲學、美學、教育學、文學、史學、文獻學都有精深研究,且多為開創性工作。其一生學術,概有三次重大轉變。他首治哲學和美學、倫理學等,較早的向國人介紹了叔本華和康德的哲學思想,並以叔本華哲學為基礎,撰寫了“紅學”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紅樓夢〉評論》,開創了近代文學批評的新範式。後因人生苦悶等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王國維開始轉向文學,從事詞曲創作。先後完成了《人間詞話》和《宋元戲曲史》等名作,為詞曲一道提出了新的評價標準——“境界說”,並為通俗文學正名,為元曲贏得了應有的地位,引導了百萬後學。1911年隨羅振玉東渡日本後,王國維的學術興趣開始轉向古史研究,解決了一些前人未曾解決的重大學術問題,樹立了以甲骨證史的成功典範。與先他成名的羅振玉一起開創了甲骨學史上的“羅王之學”,示後人以治學之津梁。1925年應聘清華國學研究院後,王國維在清華園中度過了相對安寧的“晚年”,治學領域轉向西北史地和蒙古史等方麵。陳寅恪認為,王國維是“開拓學術之區宇,補前修所未逮。故其著作可以轉移一時之風氣,而示來者以軌則也”。(《王靜安先生遺書?序》,《金明館叢稿二編》,北京三聯書店2001年版,第247頁。)從不輕易讚許他人的魯迅,也稱王國維為“才可以算一個研究國學的人物”。(《熱風·不懂的音譯》,《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400頁。)郭沫若則將他們兩人相提並論,“我要再說一遍,兩位都是我所欽佩的,他們的影響都會永垂不朽”。(《曆史人物?魯迅和王國維》,新文藝出版社1951年版,第219頁)
二、“二重證據法”的提出及其應用
近代學術研究多采用歸納、演繹等方法,所采用的材料基本是文獻記載,立論依據全在書麵材料上。王國維的“二重證據法”問世以後,情況才發生了根本的改變。雖然在甲骨文字研究上,孫詒讓和羅振玉都早於王國維,但將甲骨文字研究引入史學研究,並取得重大成就的則是王國維。王國維在史學研究中,注重將地下出土的甲骨文字和文獻材料互相參證,成功地廓清了古史迷霧,重建了中國古史係統,進而證實了中國史籍記載之可信。如其采用此方法撰成的《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一文,考證出殷商世係,證明了《史記》記載的可信性,否定了一些人對《史記》記載真實性的懷疑。王國維提出的“二重證據法”,將考古學方法引入史學研究領域,並采用比較、分類、分析和綜合的研究方法,成為中國近代學術史上一種比較科學的研究方法。這種方法提出以後,很快為學術界普遍接受並運用於史學研究。 三、門人多為近現代各學科帶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