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汗大隊人馬駐地有一頂小氈帳,裏麵鋪著一小塊地毯,威嚴的拔都汗的宮廷修史人哈吉·拉希姆正坐在上麵。他正在寫《旅途劄記》,借著昏暗的油燈燈光,一筆一畫地用阿拉伯花體字寫下當天發生的事。
記載原文如下:
我多次聆聽過賽音汗的談話,從而得知,他對來自北方的一個富庶的俄羅斯商業城市的消息甚為關注。這個城市有一個自豪的名字,叫做“諾甫哥羅德”。
我想那必然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俄羅斯城市,因而也就成了一個最危險的城市。這個城市還沒有經受過蒙古人那強大威嚴的力量大的衝擊。拔都汗曾在兩年前率領大軍北征,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有攻克諾甫哥羅德。更為不幸的是,在撤退的路上,大軍幾乎陷入泥沼。
也許正因為如此,崇尚自由的諾甫哥羅德人便自認為戰無不勝,天下無敵,對外盛氣淩人,無視好戰的鄰國。
我聽說,拔都汗早就想攻伐諾甫哥羅德。他說過:“隻有當速不台·把阿禿兒將諾甫哥羅德全城變成一片灰燼,將諾甫哥羅德居民掠賣為奴的時候,我汗國的北境才會恢複‘納紮列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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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般的平靜。”
早上,拔都汗在會見客人的時候,其大帳中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拔都汗最喜愛的貼身侍衛阿拉普沙前來稟報:“賽音汗,您的吩咐已經完成。您不是想見到在北方待過並且去過富庶之城諾甫哥羅德的斡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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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嗎?我在我們的俘虜群中找到兩個頭腦格外清醒的家夥,他倆會告訴您許多信息。”
“把他們帶到我這兒來,也請速不台·把阿禿兒到我這兒來。把這些客人們請到我的‘薩利亞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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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去。”
在座的客人們立刻起身離席,紛紛鞠躬,一邊叨念著祝願之詞,一邊走出帳篷。隻有哈吉·拉希姆和隨後到來的速不台·把阿禿兒留了下來。
兩名俄羅斯俘虜被阿拉普沙帶著走了進來。一名是個幹瘦老頭兒,他身材高大,披著滿頭銀發,臉上有一條粉紅色的刀痕。另一名是個青年,個子也像老頭兒那麼大,膀寬腰圓,眼神活泛。在通常情況下,俘虜們都打著赤腳,穿著破衣爛衫。隻因為今天他們要麵見蒙古汗國的主宰者,才給他們換上了半新不舊的長袍和“卡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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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起見,兩名俘虜的雙手都被緊綁著。阿拉普沙手持短矛,站在兩名俘虜身旁,防備他們有什麼越軌行為。他還懂俄語,可以翻譯俘虜們的回話。
拔都汗一開始問他們是哪裏人,在什麼地方被抓住,知不知道諾甫哥羅德這個城市。
老頭兒毫不遲疑地答道:“我叫薩瓦·鮑勃羅夫尼克。當初我住在森林裏,捕獵海狸,也打點其他野獸。我常去彼連雅斯拉夫爾,給我們的雅羅斯拉夫·伏謝沃洛多維奇公爵送些野味和種種毛皮物品。這個年輕人叫科熱米亞克,他臂力過人,還會鞣製馬皮、牛皮。我倆兩年前在伏爾加河上遊被蒙古偵察兵俘虜。我們當時拚命反抗,卻怎麼也脫不了身,畢竟我倆對付不了十個人。”
“你到過諾甫哥羅德嗎?誰是那裏的統治者?”
“我這一輩子曾多次去過那裏,還在那兒住過兩年多。諾甫哥羅德的統治者是一些貴族,他們相處得不太和睦。隻要遇到災年,或者貴族們意見分歧時,德國人和瑞典人就會侵犯我們。”
“德國人和瑞典人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