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人進京以後一家人就住在了那遠方親戚給安排的一幢兩進的老宅子裏。那宅子有些年頭了,但是比起錢家在華臨鎮上的那幢東西北三麵,五間屋子的小宅子不知道是要好了多少,更何況是在號稱寸土寸金的京城。所以錢家人還是挺高興的。唐蕾跟著丈夫錢家豪住在了第二進朝南的東麵的那間屋子裏。
唐蕾記得在來的路上從馬車車窗的裏看到那街麵上不停來往的馬車,那路人鮮亮的衣裳,仿佛看不到頭的顧客絡繹不絕的店鋪,她的心裏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向往。
錢家豪在一旁看著妻子滿臉的好奇和驚訝,他想起妻子一直是溫溫柔柔的,總是那麼恬靜,難得露出孩子一般的表情。他一下握住她的手,很鄭重的對唐蕾說“小蕾,相信我,等我找了好差事賺了大錢,我會讓你天天穿綢緞衣裳,讓丫鬟婆子伺候你。”
看著那看著自己異常認真的雙眼,唐蕾的心裏就如同是被糖水灌了一樣:“嗯,我相信你。”
憑著那錢家遠方親戚的幫助,錢家豪在京城的衙門裏謀了個衙役的職位。唐蕾每天在宅子裏操持家務,錢家豪每天外出去上工。可是再美麗動人的誓言也經不起那金錢和美色的誘惑。錢家豪開始慢慢的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他對唐蕾是說他公事忙,唐蕾自是不疑有他,每天還是做著家務。伺候公婆,等著丈夫回家。
唐蕾以為她的日子就會這麼平靜的過下去,等著將來有了孩子,然後把孩子慢慢的養大,然後看他娶妻生子。她想她的一生應該會很幸福。可是來年三月的一天,她的美夢就這樣突兀的被打破了。
那天唐蕾剛把晚飯端到堂屋的桌上,唐蕾的公婆已經坐了上去,唐蕾還在灶間燒著最後一個湯。當她把湯盛好,端著去堂屋的時候,剛一進門,就看到錢家豪跪在堂屋的正中,兩老臉色有點難看,當看到站在門口的唐蕾的時候,臉色由難看轉為了尷尬。
不過這時候唐蕾的目光已經轉向了錢家豪旁邊跪著的那個女子。像是明白了什麼,她手裏的湯碗就這麼的“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碗裏是剛起鍋的滾燙的菜湯,這會全濺在了她的腳上和腿上,好在這時候穿的衣服還挺厚,不然可就事情大了。可即使這樣,這也還是挺燙人的。但她這hi已經覺察不到了,她隻是有點愣愣的站在原地。
屋裏的四人因為這動靜,注意力全轉了過來。婆婆張氏連忙的上前:“家豪媳婦燙著沒?老頭子快去把屋裏那燙傷油給拿來,快啊!”
“誒,誒!”錢老漢也是有點嚇著,他趕緊的就跑去拿藥。
“娘,我沒事。”唐蕾雖然是笑著說,可是那笑比哭還難看。她盯著錢家豪,就希望他把事情給說清楚。
可是錢家豪卻是很尷尬的轉過了頭,一句話都不說。而那一旁跪著的女子幾個跪步就爬到唐蕾麵前,也不顧地上的髒汙,邊磕頭邊哭:“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就要罰就罰我吧。要是你燙出個好歹,相公會心疼的,,妹妹就是死一千次都是不夠。”
唐蕾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是什麼反應,連“相公”都叫上了,那不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嘛。她就這麼愣愣的看著麵前的女子磕著頭,一言不發。
錢家豪卻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把那女子拉了起來,“快別磕了,小心肚子裏的孩子。”那女子就順勢的站了起來,然後是一臉怯怯的瞄著唐蕾。
“小蕾,是我對不住你,但是滿娘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會娶她做平妻。但是滿娘她不會越過你去的,放心。”說完這些話,錢家豪就急急的拉著那滿娘出去了。
“藥來了,藥來了!”錢老爹快步的過來,正好看到錢家豪出去。“這·····老婆子?”
張氏一把抓過藥,扶著呆愣的唐蕾在一旁角落裏的椅子上坐好,“老頭子,你先去吃飯,背過些坐。”張氏說著就蹲下卷起了唐蕾的裙擺,脫了鞋襪一看,喝,都紅的有點水泡了。可是唐蕾卻是沒坑一聲。張氏小心的給唐蕾上好了藥,然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拉著唐蕾的說:“家豪媳婦啊,這件事情是家豪的不對。可是那滿娘畢竟懷了咱老錢家的骨血……咱老錢家幾代單傳,子嗣本就不旺……所以,娘的意思是你就大度些,讓那滿娘進門。雖說她是家豪同僚的妹妹,家裏也有著一個鋪子,但是即使做平妻,她也越不過你去。放心,有爹娘會為你做主。”
唐蕾自始自終都不發一語,而事情也就這麼定下了。不是她不想哭鬧不想阻止,可是這些有什麼用呢?她哭了鬧了,難道那女子就不會進門了嗎?不會。而且她有什麼資本哭鬧?她的娘家在幾百裏以外的小村子裏隻是普普通通的莊戶然家,那女子哥哥是衙門裏的捕快,家裏又有著鋪子。這是她能比的上的嗎?不能。所以她認命。心,慢慢的冷下去,以後就這麼過下去吧。
但是現實卻往往和她想的不一樣。那女子進門後,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就越是會找事,當然是背著家裏的兩老和錢家豪的。這段時間裏家裏的兩老的被那滿娘哄得都靠向了她那一邊,而錢家豪也是被她哄得隻是往她屋裏去。唐蕾忍著,一直忍著,即使是夜裏一個人默默的流淚,她也一直忍著。不忍著她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