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仍舊是緘默。若不是鯖還能感受到爾潯的呼吸,他幾乎要以為爾潯已然化作一座雕塑,她眸光透過窗戶,不知在看些什麼,麵容寧和而靜謐,即便聰慧狡黠善斷人心如鯖,亦無法猜到她心中所想。
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鯖終是放棄了,轉身出門。
“為什麼帶我回來?”
低沉的有些喑啞的嗓音如同夜裏的一陣清風,迅速而輕柔地從耳畔吹過。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這個小房間裏隻剩他們兩個人,他立刻轉過身去,卻見爾潯仍是那個姿勢。
“你總還是鮫人,回到四珞湖也無可厚非。”
“嗬,那為何不帶我回宮。”
鯖被問得有些難堪,爾潯說的不錯,至少在四珞湖鯖部未和鮫王翻臉之前,他都不打算讓爾潯回去,這樣太容易給人把柄,這些年鮫王明裏暗裏也派了不少探子來,他又一向謹慎,力求滴水不漏,在沒有計劃周全為自己安排好路線以前,他不會給鮫王借口發難的。
“等過一陣子風頭過去再接你回去,你的傷,先在這裏靜養吧。”
“你不用這麼提防著我,我本來也沒有回去的想法。三界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再不濟,我還可以……”爾潯欲言又止,按下了話頭。
然而,言者無心,聽者有心,以鯖的心思深沉,又怎麼會聽不出她那咽下去的半句話來?當下心裏就生起怒火,他雖是和爾潯有殺父之仇,但那畢竟是情非得已,況且又將養了她兩百餘年,如今冒著被鮫王發作的危險帶她來這裏養傷,這些情誼,竟然比不上一個剛認識連一年都不到的九尾狐?
鯖快步走到爾潯身邊,捏著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擰過來,眼裏是爾潯從沒見過的狠辣。“你還可以怎樣?去投奔那個九尾狐?嗬嗬,他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最好祈禱他還能醒過來!”
聽到有關青偃的事,爾潯眼中驟然亮起了一絲光彩,就仿佛是瀕死的人忽然看見了希望,這樣的光彩再次如利劍插在鯖的心上。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又恢複了人前一貫優雅得有些虛偽的樣子,放開了爾潯,手指剛剛離開,就見兩個紅印迅速浮現出來,“怎麼,你很想知道他的情況麼?”
“他怎麼了?”這麼多天以來,爾潯第一次直視鯖。
其實鯖也不知青偃的近況如何,那日看塗山氏的當家人把青偃帶走,他隻不過匆匆瞥了一眼,但看著爾潯這樣希冀知道青偃的消息,他臉色愈發難看,掩在袖袍中的手握緊。
“嗬嗬,你猜測不出來麼?九尾一族的靈力天生屬火行,水係靈氣強行灌入他內丹之中,二者相衝,結果……”他故意拉長了尾音,果然看見爾潯的眉頭一蹙。
“所以,我勸你還是別想別的事了,且好好養傷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鯖一甩袖袍,轉身離開。
在他走後,爾潯將臉埋進手臂中。跟著青偃經曆了這麼多,她總也有些見識,當時九嬰和君冴帝君的魂魄都在青偃體內,怎會輕易讓他出事?以自己這樣微薄的靈力都能熬下來,何況是青偃這樣天賦異稟的九尾狐。
饒是這樣安慰自己,她仍是心中有些慌亂,仿佛一塊大石壓在心頭,得想辦法打聽些消息才好。
話又說回來,她明明記得碧水棺打開的一刹,兩人都昏迷過去了,他們是如何度過雷劫,又是如何浮上水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