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的臉色很快緩和下來,轉而陷入一種奇妙的境界中。
他麵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帶著一絲看破三界的從容和淡然,又透出些許站在眾生之上的高傲和清冷,隨世浮沉和睥睨天下,這兩種全然不一樣的氣質融洽地顯露在他身上。
爾潯知道這樣的變化顯然是來自融入青偃丹田之內的九嬰,然而,在她以往所有的認知中,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她隱隱覺得會發生什麼大事,卻不知是好是壞,隻能暗中祈禱著。
三息之後,青偃睜開了眼眸,蒼碧之色的眼睛中投射出全然不一樣的光芒,那一瞬間君臨天下的氣勢,簡直如同……
“君,君冴帝君!”
青偃,或者說,君冴,看著爾潯,冷冷地問道:“汝乃何人?”
爾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向君冴解釋現在他們身處之地麼?還是將這億萬年的三界變遷告訴他?刹那間,晶瑩的淚水蓄滿了眼眶。
忽然之間,青偃的眼神變了。
“爾潯,你,你怎麼了?”
“青偃?”爾潯拭去眼角的淚水,“不是君冴?”
“別擔心,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現在九嬰的內丹已然占據了我的丹田,似乎從內丹之中帶出了些許帝君生前的記憶,和,一縷殘魄,我有些混亂,但你不用擔憂,不會有事,我能感到
帝君的魂魄沒有敵意。但若是我們要從十二都天神煞陣中出去,怕是還需要借助帝君的力量。”
話音剛落,青偃的眼神再次改變。
爾潯知道如今主宰青偃身體的怕是君冴的魂魄,於是靜靜地退至一旁,不再打擾。
青偃闔上雙眸,周身一明一暗兩道光華在不停地閃爍。
在青偃身體內的靈台之處,安靜地坐著兩個魂魄,確切地說,是一個完整的魂魄,和一縷殘魄。
靈台位於丹田內,如同一個小方台,青偃仍以自己在世間的形態盤坐在靈台上,而他對麵卻隻有一團飄渺的白色煙霧。
青偃顯得有些局促。他從這一縷殘魄的氣息中辨認出了熟悉的氣息,很容易就猜出了這是君冴的魂魄。
按理說,君冴作為龍鳳之劫中應劫之妖,本該在羽化之後便魂飛魄散,然而不知怎麼,在九嬰體內竟然還殘存著一縷魂魄。它原本沉睡於九嬰之心處,卻被青偃體內的血脈之力驚醒。君冴能
以一己之力震撼三界眾生,自有其道理,即便是在億萬年之後,君冴的殘魄依然顯露出無與倫比的力量,甚至在青偃未曾察覺之時占領了他的身體。
“帝君……”
“你是青偃?”
青偃詫異,“您是如何……”
“我翻閱了你和那個小鮫人的記憶,請勿見怪。”
“青偃不敢,帝君能得一縷魂魄存留於三界之內,實乃我九尾狐族之幸!”
“嗬嗬,我這一縷魂魄能留存於世不過是僥幸罷了,九尾一族沒有我仍能繁衍生息,你哥哥塗山青弋亦是不世之才,青偃,我不希望你把我仍留存於世的消息告訴別人。”
“是。”
“我很高興還能看到我的血脈傳承。你的天賦甚至還在青弋之上,假以時日可能將超越我成為九尾狐族另一個巔峰。”
“帝君過譽了,我……”
“你先不要急著否認,或許如今你隻是個普通九尾狐,然而數百年後,數千年後,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看,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魂魄之力已然消融至此。”
“如今三界內的靈氣雖不算多,但也還有些,帝君不如同我回青丘山,後山您羽化的洞穴還在。”
“還在?嗬嗬,那個小洞竟然還在。隻是,如今你們被困在這都天神煞陣中,又如何帶我回青丘?”
青偃聽出君冴語氣中的一絲揶揄之意,有些尷尬地低頭。
“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的後裔被困在這裏,我不是說了麼,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聽出君冴的意思,青偃知他定有辦法脫困,畢竟即便是曾稱霸地界的巫族,距離君冴最顯赫的時代仍然有數千萬年之久。
“巫族這個陣法的確很霸道,不過陣法自身的漏洞倒是給了你們可趁之機,我如今的力量雖然薄弱,卻也足夠了。你做好準備,三息之後,我將控製你的身體,通過你來施展法術,盡量放鬆
,你的魂魄會對我產生排斥,若是施法被打斷,即便是我也回天乏術。”
“是,青偃明白。”
“恩,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