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
“平身，皇後呢？”
“皇後娘娘，……”宮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在聽到一個監稟報，皇後一大早便去了淩雪華宮裏看望季池瑤後，景年滿腔的溫情，因昨夜而升起的一絲親近愧疚之意，都在一瞬化作了無。
“皇上，奴婢這就去稟報娘娘……”
“不必了。”景年薄唇緊抿，少有的帶了不耐煩，讓那開口的宮人不敢多嘴半句。
景年在踏出門檻的片刻，仍懊惱自己的一時興起。
皇後寢宮裏的宮人跪了一地，待得皇帝走遠才敢抬頭，眼睜睜地看著那明黃的背影離去，都暗自為娘娘可惜，有幾個活絡的，憋不住小聲道：“唉，怕是皇上這回一走，又要好長時日不來了。”
“也不知娘娘怎麼想的，皇上的聖寵不攏著，卻偏偏往一個婢那兒跑。”
“小聲點，你們都不怕掉腦袋，主的事兒哪是做奴婢的能管的，再說皇後娘娘對我們這麼好，怎能議論娘娘不是？”
“蓮兒姐姐，哪個敢說娘娘的不是，正是為娘娘好，我們才擔心憂心啊。這馬上便要秀女大選了，聽說後娘娘已為皇上物色了不少名門之女，等著一撥撥選入宮為妃呢,皇後娘娘這般……到時聖眷不再，可如何是好？”
宮人麵麵相覷，都化作了幾聲歎息，真是主不急，急死她們這些宮女了。
禦書房外，一幹監侍衛忽然聽到自裏麵傳出“咣啷”的重物破碎聲，心下瞬間都忐忑緊張起來，屏聲息氣，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在這風口上出聲，惹得皇上不高興了，腦袋就不保了。
若不是為唐韻曦籌備生辰，景年剛剛就不會無意中從她的舊物中，發現了這些，隻是那上麵熟悉的娟秀字跡，那曾讓她愛不釋手的字跡，此刻竟是如此刺眼。
景年坐在案前的龍椅上，像木頭一般直直地盯著，不知看了多久，忽地站起來，咬牙把手邊能碰到的物事，都砸了個粉碎……
時辰近午時，後遣了幾波宮人過去，也不見皇帝過來用膳，不由擔憂道：“皇帝今兒是不是身不適，怎的連午膳都不用？”
思頤想了想，安撫道：“母後，皇上可能是政務繁忙，不如兒臣親去看看。”
“也好，有勞頤兒了，哀家在這兒等著，定要囑咐皇帝仔細用膳，若是龍體有損，哀家可不答應。還有，若時機恰當，你跟皇帝提下納妃的事吧。”後拉著思頤的手，麵帶著無限欣慰，有女兒在她可是省了不少心，唉，當年她為先皇操心，如今又要為皇帝操心，後算是操碎了一顆慈母心。
思頤溫言安撫，自是連聲答應，待得到了皇帝理政處，見得禦書房外站了數位級二以上的官吏，正俯向裏諫稟。思頤乃後宮女眷，為避嫌自是退在一旁，因隔著略遠，聽不清禦書房裏的對話，隻遠遠見得那些官吏全都跪下了，又等了會兒，才見他們複又站起來，離去時都搖搖頭，為的那位思頤認識，乃右丞相公孫憡，他的麵色看起來不大好。
思頤進來前，就聽旁的監稟了，說皇帝一早就發了好大的脾氣，所有朝臣一概不見，這時興許還在火頭上，隱晦地提點思頤是不是遲點來麵聖。
思頤搖搖頭，執意要見皇帝，監不敢衝撞前公主，隻得硬著頭皮去稟告，過的許久才準了，思頤低頭進了禦書房，踩著一地的碎片，隻做不知地向皇帝行了禮。
“賜座。”
這般冷冰冰的聲音，連往日的皇姐都不提了，看來是真氣上了，思頤暗自思量著落了座。這才抬眼認真地打量皇帝的臉色，真是不大好，思頤心裏便真有些擔憂了，覺得後所憂並非過了，皇帝怕是真遇上什麼事了。
景年聽了她斟酌的說辭，便知是後遣來的，不欲令她們擔心，便勉強道：“皇姐多慮了。”
“皇上龍體關係天下社稷，還是打緊些，再者若是皇後知曉了，怕更要擔心了。”
思頤這般說，也是心知景年看重皇後，必是不願皇後操心的，這便能依了她和後的意。未曾想，不提皇後還好，提到皇後，景年臉色便更是不好，甚至連眼神都冷下去了。
思頤看著心裏便是一驚，她從小看著皇帝長大，知她天性良善，對誰都是溫和有禮，少有如此明顯的逆反態，“皇上，昨夜不是與皇後共，怎麼……”一時情急，思頤把心裏的話都問了出來，繼而立刻紅了臉，後悔方才的口無遮攔了，這帝後間的秘事，旁人如何能問得。
景年卻像被問住了，怔愣了下，回憶起昨夜來。
延陽亭臨湖，波光粼粼風景是好的，可是到了後半夜，那冷風就吹得凜冽地狠了。當時景年穿得單薄，臉被冷風吹刮著有點疼，卻顧不得，隻看著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