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沁珠看清了來人的摸樣,臉上突然顯出一絲驚異和複雜的神色來,她踟躕地看向文景年,見她麵色平靜地往裏走,這才放鬆了神情,上前福了一禮,道“沁兒見過皇後娘娘。”
淩雪華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麵前這個樣貌甜美,宛如一朵嬌豔的牡丹花似的少女,不由想起這些天宮裏的傳聞,說皇帝身邊多了個貌美如花的小美人,明明是恭親王的郡主,卻為了服侍皇帝特意扮作宮女的摸樣,如此行徑本是不合宮裏規矩的,可是聽說皇帝對她頗為喜愛,並沒有言辭製止她這麼做,還默許地讓她取代了身邊的宮女,就近服侍自己。
宮裏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這半月來文沁珠長伴君側,宮人們都覺得文沁珠是快要受寵了,私下裏還有人傳言皇帝不日將納文沁珠為妃。
淩雪華不禁搖頭,這少女雖身份華貴,摸樣嬌俏可人,但氣質卻遠不能及唐韻曦這樣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清麗高雅,內涵馥鬱。淩雪華有些不太相信,皇帝在擁有了唐韻曦這般清美端雅,溫婉動人的佳人後,還會對這樣一個僅僅外貌嬌美的少女有意。不知為何,她總有種感覺,任誰隻要見過了唐韻曦這般溫柔絕色的女子後,便很難再對其他女子動心。
然而,當淩雪華側目去看遲遲不動的唐韻曦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安慰她。以前無論何時遇到,文景年都會上前握住唐韻曦的手,對她溫柔地笑,就像捧在手裏的是世上的無價珍寶一般。可是,方才文景年與她們對麵行來,看到文景年的那一刻,淩雪華清楚地感覺到身旁唐韻曦的變化,然而文景年卻沒有任何言語,也沒做任何停留,便徑直走開了,擦身而過的時候,淩雪華清楚地看到了唐韻曦的眼裏升起一抹氤氳。
不說唐韻曦,便是淩雪華一下子都很難接受這樣的落差,以前文景年對唐韻曦有多溫柔多好,如今便讓人感覺有多冷多淡漠。這頓晚宴,真正吃得高興的也許隻有太後一人,文沁珠很會說話,因而飯桌上的氣氛不算太冷,基本上隻有文沁珠清脆的聲音在響,太後間或笑著應和一聲,文景年一直靜靜地用膳,目光從頭到尾都隻在幾道菜上,偶爾回應太後幾句話。
直到文沁珠不知講了什麼,哄得太後開懷笑起來,她自己則像被什麼嗆到了,不停地咳嗽,這時文景年舀了碗湯,放在她麵前,輕聲道:“喝點湯,小心噎到。”淩雪華抬頭望過去,竟然看到文景年的眼裏閃過一絲憐惜,淩雪華隻覺得難以置信,她怔愣了下,然後下意識地去看向唐韻曦。
從上桌開始,唐韻曦便沒吃幾口飯,一直在細心地剝著蟹肉,此刻她仍舊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投下一抹暗影,丹唇微抿,仿若沒注意到方才發生了什麼,然而淩雪華卻看清了那雙纖手在那一瞬間忽地抖了下,然後……終於完整剝好了蟹肉,蘸了醋,輕輕放到了文景年的碗裏。
看著碗裏的蟹肉,文景年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下,怔怔地看了半響,然後她終於慢慢抬起眼眸,向唐韻曦的方向看去。唐韻曦抬起頭,對上了文景年的視線,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便一下粘住了,片刻之間,無數情愫一閃而過。
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淩雪華和文沁珠表情各異,隻有太後因為被擋著視線,有些不解地咳了一聲,才喚回文景年的注意力,她倏地轉過頭來,眼底略有慌亂,定了定神,才問道“母後,你方才說什麼?“
文景年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太後並未發現異樣,隻繼續剛才的話題:“皇上,聽禮部說,月底蒙古和大食國的王室將會到京城來,盛宴的事情,皇上都置備好了吧?”
文景年點頭:“母後放心,都置備地差不多了,宴席的次序已經定下來了,到時皇室的成員和女眷,以及文武百官都會參與。”蒙古和大食國一齊前來,這算是文景年登基以來的第一件大事,幾國之間互通有無,也是國民所樂見的,因此禮部做了充分的準備,而文景年這幾天也在忙這件事。
太後聞此,滿意地點點頭,似想起什麼有趣的事,突然笑道:“皇上,前年蒙古使節過來的時候,有個挺崛氣的蒙古小公主,哦,好像是跟你年齡相仿的,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麼?”
文景年略一點頭,道:“記得,叫娜西吉雅。”
太後點點頭:“皇上果然還記得她,看來齊王沒騙哀家。”
文景年略有遲疑,道:“母後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太後看著她笑道:“這次蒙古王室裏派了最器重的二王子過來,聽說這個小公主也隨著她王兄又來咱們京城了呢。”
文景年仔細看了下太後的神色,似乎從她眼裏看出了點什麼涵義,她微微蹙了下眉,不知為何,第一反應竟是轉頭去看唐韻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