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隻最後逃掉了一個黑衣人,其餘二百四十六個黑衣人不論死活全部第二天被斬首祭旗。
黃巾軍也死傷了幾百人,不過多是那些新入夥的各路義軍,本部黃巾軍倒是沒傷幾個人。
新來各地義軍,在起事前才打散重新編營,接受黃巾軍號令。這也是幾位渾身焦黑、有點整容效果、連精神都有點錯亂的幾個傷號不好辨認身份的原因,再加上戰事一起事務繁雜無比,倒是讓王猛有了個魚目混珠的機會。
要說破綻,恐怕就是那程遠誌了。
……
“……老張頭!為啥小白臉的碗裏肉多,我的肉少?”大嘴巴王麻子是個能吃的貨,體壯腰圓,仗著自己是大將程遠誌的親衛伍長成天在傷號院子裏大呼小叫。他的傷在腦袋上,據說是差點被黑衣賊揭了瓢,現在一個腦袋包的豬頭般摸樣,還能活著實在是命大。
他是閑的蛋痛,大家吃的肉羹都是一個桶裏盛出來的,哪裏會有什麼肉多肉少?
至於‘小白臉’,是王麻子給王猛起的外號。王猛雖然也是個黑炭頭,卻比其它幾位要輕微一些,再加上皮膚比王麻子這些老粗要細嫩,所以才有了這個雅號。
“嗬嗬……王麻子,程將軍早上來過。”老張頭半個屁股坐在炕沿上一句話就堵住了王麻子的無聊,一邊佝僂著腰捉著個漆黑的木頭調羹喂王猛喝肉湯。王猛現在也能動手自己吃飯了,隻不過動作還不穩,這肉羹來之不易,王猛幾個不方便的傷員就一直由老張頭親自喂飯。
“程將軍過來了?”抓個木碗蹲在炕沿上精力無處發泄、嘴角還掛著粟米粒的王麻子立時從炕上竄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老張頭。
王猛吞咽著嘴裏的肉羹,一邊嘿嘿傻笑,這表情倒是很附和他目前的‘狀況’。不過心裏麵,王猛卻是想著老張頭的話,他早上可沒看到什麼程遠誌……
沒人知道,此刻王猛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
從這幾天大家的閑聊王猛知道,在前村張大戶家養傷的程將軍正是那晚在祭壇護住了聖鼎,殺退黑衣人的那個白袍將軍,而且叫做程遠誌……對於這個時代古人的強悍,王猛已經有了足夠的警惕,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名人’!
“……程將軍可是來尋我麼?你個死老頭,怎不早告訴我!”王麻子是程遠誌的親衛伍長,一聽老張頭說這個立刻從炕上跳了下來,竄到老張頭身邊大聲喝問。
王麻子早就想離開這氣味糟糕的傷兵營了,隻不過一來那幹瘦的老村醫和營裏的符師都說他腦袋上的傷口還沒好利索不能離開,二來黃巾軍目前戰事順利兵員充足,讓他想離開也沒得借口。
滿臉褶子的老張頭似乎回想了一下,直到王麻子急得直跺腳了,才好像回憶了起來,“唔,這個嘛老頭子就不知道了,隻是那程將軍詢問過村醫關於諸位的傷勢,尤其是王麻子你……”
“咋的,村醫咋說俺的?”王麻子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
“嗯,村醫說好的差不多了……”
“哈哈,老子就知道要離開這鳥地方了!哈哈哈……”王麻子木樁樣立在那裏,笑得後槽牙都暴露在空氣中。
“但是……”
“……”王麻子的猥瑣笑聲戛然而止。
“還得待一段時日。”
王麻子的呼吸急促了,表情似怒非怒,精彩無比。
“哄……”大屋裏一片哄笑聲,王猛也瞪著王麻子嘿嘿傻笑。
“嗬嗬,王麻子你別生氣,一大早程將軍可真是來過的,隻不過當時你們都在睡覺。”老張頭緊跟著解釋了一句,臉上擠出些笑意,然後繼續喂王猛喝粥。
“哼,你個老東西……”王麻子可不敢對這老頭怎麼樣,恨恨地轉了兩圈,最後也隻能嘟嘟囔囔地出去了。老張頭一家這些日子忙前忙後地照顧大家,王麻子雖然粗魯,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好在他腿腳倒也不慢,當下幹脆自個兒跑前村去詢問了。丘縣靠近廣宗,附近鄉村的窮苦人家子弟多有參加到太平道裏的,黃巾軍本部人馬中也多有丘縣子弟。像王麻子這種黃巾軍本部的子弟兵,他要敢在這裏胡來,不出幾天就給人罵死。
“老張頭,程將軍早上幾時過來的……”看著王麻子怒氣衝衝地走了,又有人問起了老張頭,程將軍可是大將,絕不會沒事跑來看幾個病漢的。
“寅時吧,天色剛亮……”
“哦,這也太早點了吧……”議論的聲音低了下去,幾個反應慢的也臉色肅然得不敢再問了。
……
沒想到,剛吃完飯沒多久,就聽見王麻子老遠地喊著讓大家出來迎接程將軍。
老張頭第一個出去相迎,眾人能起身的也都趕了出去。
王猛的心咯噔一下,被子下麵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程遠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