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丹叮咚感悟:嗯,接了調調童鞋的稿約,臨時停下了長篇《素顏繁花夢》的寫作,寫了這篇短文。我是一個斯文白淨的女孩,小小的心裏卻藏有江湖夢。可是我知道我寫的不是武俠,我寫的,隻是愛情。對於女子來說,愛情是需要終身編織的夢,而世間大多的男子是輕別離的。女子走向愛情,猶如飛蛾撲向火,由黑夜走向黎明,她以為有愛的地方就有光明,而她常常忘了,帶給她光明的人,也許卻站在夜的最深處。

不要傷害女孩,不要讓她一個人在夜裏痛哭,不要讓她柔軟的心裝滿重重的憂傷。女孩是天上飛翔的天使,隻有愛情,才可以讓她甘願變成凡人,失去翅膀,容顏漸老……

我寫作,隻是因為我要傳遞我對愛的信仰,即使苦如藥,卻甜如蜜,這,便是我的人生。

圓月·彎刀

文/曉丹叮咚

楔子

月亮浮上半空,青灰色的月光將世間籠罩得白茫茫一片,銀盤一樣的圓月下,那柄彎刀,閃著冷冷的光,刺透了一切黑暗的光。

光,為什麼可以刺破黑暗?

因為,光,它隻是光。

(1)

我是殺手。

師傅將圓月彎刀傳給我的時候,告訴我,作為殺手,切記,不可以有心。

我是一個無心的殺手,沒有名字,沒有記號,甚至可以,沒有麵孔。

行走江湖的時候,我隻是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黑色麵紗的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當然,是一個女人。

我常常忘記自己是一個女人。

當我將最後一個人殺死,在河邊靜靜洗滌圓月彎刀的時候,我聽到了鋤頭的聲音。

“哆,哆!”鋤著泥土,也鋤著我的心。

我回頭看,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奮力鋤著腳下黑色的泥土,地上已經被他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然後,我看到他,將我殺死的那些人,背起來,整整齊齊放在坑裏。

我閃電一般衝上前去,將彎刀對準他的咽喉——作為天下第一殺手,居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一定是我漏掉的一個對象,我不可以留下活口。不然我的殺手名聲盡毀。

少年睜著眼,布滿汗痕的臉在月光下看,依然俊朗無比。他梗著脖子說:“要殺就殺。”

我數著躺下的屍體,18具,一具不少。那麼,他不是我要殺戮的對象,那麼,他是誰?

“你是誰?”我冰冷的聲音在夜色裏回蕩。

“白光,白色的白,月光的光。”

我的腦海裏翻騰了一遍江湖英雄譜,白光,沒有這個人,江湖上也沒有白氏的名人,既然他不是高手,也不是世家子弟,那麼他是誰?

我再問:“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我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埋葬他們?”

他黝黑的眸子緊緊盯著我手裏的彎刀,我能感覺到他呼吸急促,他很害怕,可是他沒有向我求饒。

“他們也是人,雖然已經死了,可是他們應該得到最後的尊重。”

我輕輕嗤笑了一聲,我想我終於明白白光是誰了。

一定是一個和尚。

我揭去他的頭巾,果然,是一個光頭。

那夜,我在樹上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看到白光已經離開了。

那座巨大的墳墓前,整整齊齊擺著18個饅頭。對於行路的和尚來說,饅頭是他們最珍貴的糧食。他一定背著這些饅頭走了很遠的路,也可能在路上不舍得吃。

可是,他卻全部給了這些死去的人,這些素昧平生的人。

我笑了笑,心想,和尚真是這個世間最大的廢物。

我翻開手裏的羊皮卷,搜索起我下一個暗殺的對象。

(2)

這一次,我遇到了生平最厲害的一個對手。

在將彎刀割斷他的脖子之前,我自己也受了傷。我能感覺到劍刺進皮膚的感覺,冰冷的鐵器和皮膚交融,血水迅速湧出。我在感覺疼痛之前,完成了任務。

這次遭遇的對手,是武林世家,全家上下,包括那條牛犢,一共25條生命,頃刻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我的賬簿上,多了25萬兩金子。

我在院子裏洗滌著我的彎刀,作為一個優秀的殺手,我也有弱點,我有點潔癖,不容許我的武器在下次動手之前還沾有上一任暗殺對象的血跡。

我又聽到動靜,回頭看,隻見白光一臉哀傷,在搬運著屍體,將屍體堆積到一堆稻草上。

他點燃了那些稻草。看著煙霧中即將灰揮煙滅的生命,他的眸子裏滾動出巨大的淚珠,他合掌默念起經文來。

我冷笑一聲,收起潔白如月的彎刀,從他身邊走過。

“姑娘,你受傷了。”他低沉地說著。然後,他揪住了我的胳膊。

再然後,他倒下了。

我替他接好了胳膊。我冷漠地告誡他:“下一次,千萬不要碰殺手的胳膊。”

他的胳膊接好了,他還是拉住了我的胳膊,從身上撕下一片布料,替我裹著傷口。

“你受傷了,你看你流了很多血。”

我的嘴角向兩邊扯了扯,過了很久,我才感覺這是微笑。我呆了,我竟然對一個陌生人露出善意的微笑,雖然我戴著麵紗他並沒有看見。

我看著他替我包裹傷口,看著那些血又迅速滲透,看著他又再次撕掉衣裳,繼續替我包裹。

我輕輕推開他:“不是這樣的。”我拿出膏藥,在自己的胳膊上塗了一層,然後再用棉布裹起傷口。

我抬起頭來,這少年本來衣服就破爛不堪,此刻更加襤褸。我眉毛挑了一挑,從包袱裏拿出一錠金子給他。

他一愣:“我不要。”

“拿著吧,給你的回報。”

“我不要回報。”

我嗤笑一聲,譏諷地說:“你當自己是佛,樂善好施不求回報?”

白光合掌:“我不是佛,姑娘,如果你要給我回報,請你……不要再殺人了。”

我立起來,繼續譏諷他:“如果殺手不殺人,她還是殺手嗎?”

他的俊臉漲得通紅,壓抑著憤怒說:“那我就跟著你,盡量減少你的罪孽。”

從這一天開始,天下第一殺手殺完人以後,必然會有一個英俊而沉默的少年出現,收拾著殘局,給那些死去的人“最後一絲尊重”。我覺得很滑稽,可是,我發現我竟然並不反感白光一路跟隨。

我從來不殺不能給我帶來金子的人,我想這是我留下白光性命的唯一理由。

湖水碧藍,天色幽暗,今夜無風,花香襲人。

將手浸沒在湖水裏,試著水溫,嗯,很舒服的溫度。我摘下麵紗,脫去衣裳,輕輕走進湖水深處。我在湖水中央唱起歌來。

然後我聽到岸上傳來一聲怪叫,回頭看,隻見拾柴火回來的白光狼狽地轉過頭去,大聲喊著:“無心姑娘,你怎麼可以如此失禮於人?”

我笑起來,嗯,這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裏第幾次微笑了?

他叫我無心,是因為有一次他詢問我的名字,我說,殺手沒有名字,殺手也沒有心。於是,他從此便叫我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