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歸一醒來時發現自己處身於一個樸素典雅的房間,房內私物甚少,可見多半是某間客棧的上房。空氣裏飄散著淡淡酒香,一抬眼,木桌上正正當當,擱置了一把長劍,未回鞘,鋒芒盡現。
齊歸一薄唇微抿,已大致猜出將自己綁架至此的會是個怎樣的人物。不難看出,租用此房的是個男人,且武功絕不會差,那把長劍置於木桌的邊沿,劍身大半已懸在半空,他敢肯定,劍身若再往前一寸,整把劍便會從木桌墜下,可眼下這把劍的劍柄卻穩如泰山,不見一絲動搖,足見此人對劍的了解不亞於鑄劍師。再看那劍的鋒芒,一眼便知是上好的精鋼所鑄,精鋼極重,此人若沒個十年八年的內力,是斷不會選擇這樣沉重之物做防身利器的。
隻是那人並未將劍回鞘,就這樣赤|裸|裸地置於木桌之上,莫不是想警告他千萬不要妄想逃離,以免招來殺身之禍?若是如此,何必還將他綁在床上;若不是如此,難道是那人忘了將劍回鞘?
看來這個綁架自己的人……極有可能……腦袋不大靈光。
正在思索之際,房門驀然發出一聲巨響,被踹開了。按照這粗魯的行徑以及先前所觀察到的種種跡象來看,齊歸一猜測進門的應當是個糙麵大漢,且脾氣火爆。
然而事實卻給齊歸一深刻的上了一課,告訴他,世上沒有這麼多“應當”。
一膚色白皙的少年在房門震蕩的餘音中,緩緩步入房內。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麵相雅極,眸似星辰,眉如遠山,鼻骨直挺,臉廓圓潤。身形雖瘦,細瞧卻是精壯,一看便知是習武多年之人。原以為會是個人高馬大的粗漢,卻不想竟然來了個唇紅齒白的美人胚子。
正在感慨中,美人胚子發話了:“你終於睡醒了!姑姑說不能同想睡覺的男人共處一室,所以我出去了,可你太能睡了,我都逛了三圈鳥市了!”
聲音略帶稚澀,卻意外的很合齊歸一的口味。他一挑眉道:“可否先給在下鬆綁?”
美人胚子立即點頭,歡快道:“可以可以,我之前綁你,是怕你睡著睡著摔下來。”
齊歸一:“……”
鬆了綁,齊歸一活動了一下筋骨,並不十分酸痛,由此可見美人胚子下手不狠,卻也不是他能掙脫開來的程度。
齊歸一道:“不知少俠請在下來此,所為何事?”他用了請而非綁,算是給那人留足了麵子,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此刻他本應坐在醉仙閣的雅間和青城派首席弟子洽談,而不是在這裏被綁得手腳發麻。
美人胚子聞言,忽然麵上一紅,齊歸一以為他在為自己的無恥行徑感到羞愧難當,不料他卻揪著袖子磨蹭道:“還…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少俠,好…好難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