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佑和九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這一年三月初,帝都陰雨不絕。
百裏容止一直在禦書房熬到三更才揉著眉頭回寢宮。一路上幾個貼身的宮女太監穿著素衣低著頭在身前引路,每個人手裏都提著宮燈,光線明明暗暗。宮廊兩邊的朱牆被雨打濕,暗色沉沉一大片,地上的青磚凹凸不平,映出一攤攤水光來。
三年來,皇帝除了偶爾抱恙,其餘時候大抵都是這個作息規律,夜半以後才勉強聽了內務總管史大人的勸,回寢宮休息,睡下不過三兩個時辰,又要起來去上朝。每一季禦衣坊給皇帝量尺寸的時候,總是比先前瘦出一寸半寸,愁得太後老人家每天想著給皇帝補身子。百裏容止的眉眼更加凜冽,側臉輪廓分明,越來越有帝王應有的威嚴樣子。
大約是四更時候,窗外的雨依舊在下,淅淅瀝瀝地響著,落在殿前的琉璃瓦上發出清亮的響聲,空氣裏浮動著三月桃花濕潤的氣息,透過碧紗窗紙幽幽地滲透進房間裏,混合著銀絲香爐中早已冷掉的香球的餘香,讓整座寢宮沉浸在無邊寧靜清涼之中。
百裏容止在半睡半醒中,感覺到背後有人輕聲低笑,他側過身來,聽見了殿外綿綿不絕的雨聲,思忖著現在的時辰,卻懶得睜眼看,隻是自然地喚道,“子挽,莫鬧。”然後聽到身後的人不滿地哼了一聲,一雙修長的手貼上他的肩,略帶著涼意,半分挑釁地用頭在他背後蹭來蹭去。
百裏容止覺得好笑,睡意也消去大半,便轉過身去把那人摟在懷裏,感覺懷裏的體溫偏低,不由心疼地皺眉道,“怎麼這麼涼?春寒猶存,可會凍著?”那人不應,隻是在他懷裏不安分,一雙手伸進褻衣摸上百裏容止光滑的裸背,有些不懷好意地用手指在背上畫圈,一邊抬起頭來咬住百裏的唇,動作很不得章法,好似任性為之。
“別鬧了,子挽,再下去可真是玩火了。平時要你倒不從,今兒個這麼鬧下去,怕明天你下不了床……”百裏嘴上這麼說,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反吻上了懷中人,心道教了這麼多年還沒讓他學會接吻。夜色裏依稀見到懷中人漆黑發亮的眼,百裏一時收不住,明明鑽進來的身子冰涼,貼在身上卻如同在體內攪了一團火出來,冰火交融般叫人狠不下心來停止。
百裏憂心他身子弱,不大能承受床第之事,想推開他,那人卻反倒委屈似的往他懷裏鑽,鑽得他不由起了反應,隔著薄薄的褻衣也能感受到懷裏人姣好的身材,偏那人還不識趣地把身子往前湊,有意無意照拂他的欲望。百裏的手不由自主往下滑,停在尾椎的最後一節,緩緩順著臀溝向下,想了想,又一拍那翹臀道,“轉過身來。”
那人溫順地照做,這一下百裏能夠更直接地感受到隔著衣料的觸碰,他隨手從床頭拿過凝香膏,挑了少許,將指尖慢慢伸到懷中人的後-庭處,先在四周打轉,然後嚐試著向內探去,懷中人身軀微動,似有些難耐地悶聲呻吟,百裏動作一僵,咬牙道,“別動,否則待會兒可小心傷了你。”
懷裏人果然安分下來,後-庭中的手指慢慢入內,凝香膏都似被甬道內熾熱的溫度化開,成了效果極佳的潤滑劑。百裏見差不多了,又緩緩伸入第二根手指,懷裏人很配合地放鬆著身子,隻是輕聲細語不止,百裏玩心大起,手指往內壁一戳,果然懷中人不出意外地縮了下身子,連帶著哭腔地驚叫了一聲,百裏貼著他的鬢發,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耳朵邊打圈,然後笑道,“濕透了呢……”那人似紅了臉,連耳朵尖都開始升溫,百裏按耐不住,掀起衣向裏麵衝去。進入的一瞬間,懷中人繃緊了身子,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一聲聲低低地呻吟,斷斷續續,甚是撩人,惹得百裏容止有些上火,一念之間滿屋子暗生情-欲,連帶著香氣也變得格外催情,本是桃花,卻似若人麵容顏。
一場情事似持續了很久才結束,百裏容止不知道自己何時才昏昏睡去,隻是當他再次蘇醒時,已是晨曦初露,天光透過窗,顯得殿內格外空曠。
百裏容止記起身邊人,往身旁一看,偌大一張龍床上,哪裏還有旁人?百裏的臉色一下子沉了沉,心道幾年來每一次叫他留宿宮中,第二日必定早早脫身,醒來時人影都不見一個,隻有當自己匆匆趕去早朝,才可以看到那人好整以暇立在群臣之中,悠閑愜意地與人閑談,似乎一點不記得昨夜情動——百裏容止想,或許他從來不知自己想要的隻是每日早晨睜眼後,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在懷裏安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