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才可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
我叫蘇禾,老蘇家的長孫,家裏都是做生意的。換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古代,那就是一有錢人家的少爺,家有良田萬畝,如花美眷伺候著,要是閑日子過的悶了,正好吆喝奴才幾個出去調戲調戲良家婦女,這日子,該得多滋潤啊。可惜以上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人家的長孫哪個不是給捧在手心的主,合著在我這,都給換了個方向。
話得從頭說起,我有個堂弟叫蘇苗,你聽那名字,多秀氣啊,合著他那青澀的長相,陌生人前老是一副靦腆的樣子,長輩麵前又是乖巧得很,簡直就無敵了。可真了解他,就知道這孩子有多暴躁,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小學的時候我們住一起,這孩子有個毛病,一年四季都喜歡在中午的時候眯會,多麼神奇,還有那個年紀的小孩喜歡睡覺,小孩子不都恨不得一天24個小時都拿來玩麼。好吧,睡覺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小小年紀就會養身咱應該膜拜下,關鍵問題在這,誰負責叫醒他呢。我們家父母常年在外奔波,一年見不到幾次麵,所以我們兩人的生活都是一老婆婆打理的,那個老婆婆從小照顧蘇苗長大,對他的脾氣自然摸的一清二楚,所以這個重任便落在我身上。喊他起床真是一天之中最大的折磨啊,以致在好多年後,每次在一點這個時辰我都會莫名的狂躁,留下的後遺症啊。
首先,蘇苗有很強的趨光性,但不是類似飛蛾那種撲火般的狂熱,這麼說吧,他睡覺那會是不見光的,很像個暗室,因為特意把窗簾和玻璃都加厚了,所以他可以完全不理會太陽這種生物的存在,安安穩穩地見他的周公。因為對燈光敏感,所以叫醒他很容易,隻要開燈就可以了。燈一開,蘇苗便會突然睜開眼,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同步的過程,就像他和燈是並連的,隻要一個指令就好了。這時候,好戲上演了,蘇苗醒了,睡的很安靜的小臉一下子緊繃起來,馬上多雲轉陰,看清楚肇事者後,狠狠地白我一眼,然後很不耐煩地亂套衣服,而我在一旁大氣也不出地做奴才狀,給他打下手。去學校的路上,也別指望給個好臉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自顧自地走,我還得小心翼翼地幫他看著路上的車子,生怕那祖宗出點問題,做跟班都沒我累啊。這種狀況得持續第一節下課,然後慢慢好轉恢複到平常的樣子。
雖然他老給我臉色看,我卻還是很喜歡他,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都留給他,什麼事能罩的就盡量罩他,怎麼說呢,他畢竟是個和你有著血緣之親,一脈相承的弟弟,何況我一向大大咧咧慣了,也不和他計較。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盡力討好他,他總是那副死樣,不過我想他應該還是把我當做他哥哥的吧,雖然很不耐煩,但確是一貫的形影不離。
小學暑假那年,照顧我們的老婆婆因為身體不好,便主動請辭了。我很舍不得,抱著婆婆使勁不讓她走,然而蘇苗卻隻是淡淡的掃了我們一眼,道了句走好便走進自己房間再也沒出來。我看到婆婆的眼圈紅了,蘇苗是婆婆帶了10年的小孩,蘇苗長的好看人又不鬧騰,雖然性子燥了點但還是個好孩子,婆婆很喜歡他,把他看做自己的孫子一樣寵愛著,如今真的要走了,或許以後都看不到了,怎麼會不難過。婆婆還是走了,我心裏恨恨的,覺得蘇苗太不懂事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他怎麼可以說放下就放下,一點點留戀都沒有。於是我氣衝衝地一腳踹開門,裏麵很安靜,光線很暗,蘇苗小朋友坐在床頭,把頭埋在膝蓋裏,低聲地啜泣著,聲音很輕,又斷斷續續地,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狼,孤獨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刹那間我覺得自己很心疼,原來他不是不在乎,或許是太在乎了,又不想在讓他喜歡的人擔心,隻好自己找個地發泄出心中的鬱悶。那一刻,我決定了,不管前麵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麼,我都會和他相依為命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