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有些後悔,自己幹嘛提議逛遠一點?這會兒,害得大夥兒被太陽烤得渾身冒煙,就快變焦了!
“沒想到望山跑死馬呀!”他唉聲一歎:“明明看著那綿延的山嶺就在眼前,結果趕了一上午,它依然在天邊!”
“泄氣了?”小千調侃道:“現在你知道,想要追龍尋脈,也不是件簡單的事了吧!除了腿力要好,耐性也要足夠才行。”
月癸揮汗道:“早知如此,咱們應該騎馬出來,四條腿終究跑得比兩條腿快些。”
這條土道的左側,是一大片起伏不平的荒野,右麵是緩緩斜升的淺丘,土丘上長滿人膝高,還帶著刺的野草。
往前約模百丈開外,斜坡突起,被頂上有片尚稱茂密的雜木林。
客途指著那片林子道:“咱們到那邊林子裏歇歇腿吧!”
“我們舉雙手讚成!”
其他三人雀躍吃喝樣子,逗笑了客途。
四人加快了腳步,朝那被上林子奔去。
就在他們四人剛躍過幾塊得腳的大石,林中忽然傳出一聲細微的低呼,像是有人想要呼叫,卻立刻遭人捂住嘴巴一般。
四人停下身子,互相對望。
客途歎了口氣:“那是個女人的聲音。”
月癸加注道:“是一個好像正處於危難下的女人所發出的聲音。”
小千嘖嘖歎道:“這種地方,發出這種聲音,就表示麻煩。”
小桂揉著臉頰道:“橫豎,咱們都要進林子去,不是嗎?麻煩,也隻有將就了!”
沒有任何預兆,他們四人同時投身入空,迅若隼目,鋅然撲入那片尚在十丈開外的密林!
一片晶瑩如雨,細似飛蝗的暗器,無聲無息卻又狠毒至極的朝四人暴射過來!
小桂和客途並列而落,當胸交叉,瞬間猛推,普照大千的光影幻象突現,將林中射來的這一大片精芒悉數反震開去。
月癸和小千身形倏閃,撲進林中,隻見十多個身披翻坎肩,腰圍花布裙裾的苗人,腰佩彎刀,手持吹箭,徑自凶悍的狂呼大叫,似在向二人示威。
他們身後,三個長相豔麗,頗具妾色的苗族漢子,上衫淩亂,秀發蓬散的被反手縛在樹上。
三個狗雄一般的苗子,正各自捂住他們的嘴巴。
小桂和客途施施然的踏進林內。
“嘖嘖……”小桂擾著頭道:“為什麼像這樣的事,不管走到哪裏,總是讓人碰得到呢?”
客途皺著眉頭道:“把人放了,立刻該蛋,你們還可以留著條狗命。否則,殺無赦!”
他冷烈的口氣是月癸和小千前所未見,小千腦中記憶一閃,想起客途最根此等惡行。
這樣苗人似乎不懂漢語,非但未依客途之言放人,反而尖員厲呼著技出彎刀,朝四人殺來。
客途冷哼一聲,踏步上前兩拿分飛,“砰”、“砰”連聲,已有兩條牯牛般的大漢被震得口噴鮮血,仰麵倒飛!
小桂等人更不怠慢,晃身迎上,掌出如刃,斥殺這群惡苗。
挾持苗女的那三人口中不知嚷嚷著什麼,客途聽也不懂,懶得羅嗦,驀地屈指連彈,“嘩剝”激響中。三名苗子的太陽穴上,猛地爆閃一朵朵血花!
直到他們三人倒下,他們自己都還搞不清楚是如何被殺。
隻這眨眼的時間,十數條原本生龍活虎的狂野苗子,刹時被四人宰殺一空。三名苗女似是無限驚惶的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瑟瑟直額。如果她們不是被綁在樹上,隻怕早已嚇癱在地上了。
小桂他們抬起地上的彎刀,為三名苗女挑斷緊縛在身上和手腕的柔韌野藤。她們三人果然雙膝一軟,依著樹幹滑坐地麵,半天說不出話來。
客途眉頭做母問道:“你們聽得懂漢語嗎?”
其中一名苗女驚悸的直點頭。
小桂拍手一笑:“聽得懂就好,否則還真是資事。你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被截來此處?”
那苗女定了定神,依舊有些哆嗦的開口道:“我叫伊娃,她們是我妹子,達瑪和美納,我們住在離這兒不遠的桃花源。”
她咽了咽口沫,指著地上的屍體道:“這些人,是野人山的烏魯族生苗。他們平時很少下山到這裏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附近經過。我和妹子們要到前麵寨子裏,去看親戚,在半路上遇見他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就被他們抓進這座林子裏。還好……有你們經過,不然……”
她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忍不住以手掩麵,顫抖不己。
那個叫達瑪的苗女,以半生不熟的漢語道:“剛才……,看見你們是小孩,我想完蛋了!小孩救了我們。可是……你們好凶,比馬魯生苗還凶,一下子,就把他們全部打死了!
“不凶行嗎?”小千嗬笑道:“你沒瞧,生苗個個凶神附體似的,端的不要命。我們如是太軟弱,就像你想的一樣,救不了你們啦!“客途溫和的道:“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們如果走得動,我們可以送你們到前麵的寨子。”
一路行來,除了他們四人出來的寨子,並無到處人煙,客途心想,送她們過去,不過是自己等人順便回頭之路,倒是方便。
伊娃卻是惶然搖頭:“我們不去了!那寨子還好遠,得要大半天的時間,才到得了,能不能過你們送我們回桃花源?”
她怯怯的仰起頭,又道:“四位哥子救了我們,請你們和我們一起去挑花源,讓我們家人可以謝時你們,好不好?”
四人對壘一陣,月癸問道:“桃花源在哪裏?很遠嗎?”
“不遠,不遠。”達瑪熱切道:“從這座林子後麵下去,走一段路,很快就到。”
客途等人望向小桂,顯然是要他決定。
畢竟,今天出門是這小鬼的意思。
小桂聳肩笑笑:“去又何妨,反正咱們閑著也是閑著。”
伊娃姐妹三人這才注出安心的笑容,起身帶路,如林子裏走去。
臨行,伊娃忍不住回頭望地下的屍體,機伶伶打了個冷顫,呢喃道:“往後,咱們再也不雙打過林子過,死了這麼多人在裏麵,一定會鬧鬼的!”
四人聞言,無聲一笑,心思:“若真是如此,那我們不知道已經製造了多少會鬧鬼的地方哩!”
他們在伊姓姐妹的帶領下,沿著林子後麵一條不很明顯的小徑,下了小丘,轉到另一條土路上去。
個把時辰之後一座花崗岩石山赫然在焉。
石山之下,一片如海般闊幽邃的桃林,靜靜聳立。
一條清淡的河流.如帶一般,圍繞在這片帶大的桃林外麵。
越過河流,進入桃林,隻見桃樹立正是結實累累,個個桃兒肥嫩嫣紅,一見即知是上等佳品,想必吃來定然也是汁豐肉肥,香甜滑嫩。
瞧著垂涎樹上成熟的桃子,小桂他們差點忽略在此批林中,竟然建有屋舍。那是一棟以花崗岩石所砌成的巨形石匠,占地極廣,簡直像隱於桃林中的一座堅實城堡。
小桂詫異道:“這是你們的家?”
達瑪笑道:“你們想不到吧?其實.隻要是這裏的人,沒有不知道咱們挑花源的,我爹可是一族的尊長哦!”
一直不曾開口的美納,回到桃花源,非但未見開懷。臉上表情反而顯得更加憂鬱。
隻是——小桂他們忙於打量那巨大石屋,似乎未曾注意到美納臉上的神情。
屋內,竟用的大廳中,鋪著頭尾俱全的虎皮地氈,個屋內氣氛顯得格外凜然威猛。
一個長方形的烘烤爐池砌在大廳正中,上首位置鋪著一塊罕見的白色熊皮,顯示出酋長尊貴不凡的地位。
伊娃以苗語交待一番,二名苗人連連點頭,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伊娃招呼道:“你們請坐,我爹馬上出來。”
不過片刻,一個圓臉大耳,發須花白,氣度雍容,氣色卻略帶病態似青白的六旬老苗人,身著及膝鮮豔長袍,手戴全環,腰纏金絲串玉腰鏈,頸垂彩光珠圈,在六名身材窕窕,衣著豔麗的妾姬伴隨下,緩緩地走了出來。
看看發須做白的老酋長,再看看他身後那些麵容嬌好,年僅二十上下的妾姬們,小桂等人不得不在心裏暗自佩服,這個老苗子的年暮風流。
難怪他的氣色,會是如此不佳。
那七名妾姬之中,有一人緊隨在老酋長身旁,伸手攙扶著老酋長。她像是身份較為特殊,竟以一襲黑紗蒙住整個麵孔,隻露出一雙澄如秋波的美麗瞳眸。
小桂很自然的對這名神秘女子多瞄了兩眼,心中竟奇怪的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黨。好像過去,他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一雙明眸。
這小鬼不禁心頭納悶的微蹩起眉峰仔細回想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名女子。看她如此美麗的雙眸,令人不難想像,地的容貌必美極。
固然,她的眼底藏有經厲過歲月的滄桑。
這麼一雙動人的眼眸,如此一個神秘的麗人,小桂若是曾經見過,憑他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應該想不出來曾在何處偶遇……他深思的盯著麵紗後的眼睛,其他人似乎並未注意到他的目光。但是,麵紗後的那雙眼眸中,忽然漾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像是在告訴小桂:
“我知道你在看我。”
小桂已尷尬的撇撇嘴,在老酋長黯啞的招呼下,和其他人一起在爐池旁落坐。
立刻有人迅速的為眾人送上一大杯的乳茶。
伊娃以苗語和老酋長訴說一陣,老酋長輕咳幾聲,有些乏力的露出個淺淺的微笑,語聲嘶啞道:“各位小哥兒,伊娃剛剛告訴我,她們在路上遇到的事……我非常感謝你們!”
小桂等人正端著來在精致銀杯中的乳茶,大口大口喝著,聞言忙不迭放下杯子,直道不客氣。
小桂若有所思道:“酋長,你好像生病了,是不是?我正好懂一點把脈,診病的門道,要不要我替你診治診治?”
老酋長意外的怔了怔,沒有回答。
月癸嘻嘻一笑:“這小鬼看病的功夫,如果說,隻是懂一點,那麼,全中原的大夫,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要說他們不會看病了!”
老酋長苦笑道:“不敢麻煩這位小哥了,咱們族裏的巫醫說。我這是惡靈相侵,不是一般的毛病。”
“這可巧了!”小千眨眨眼,吃吃一笑:“我是專治鬼神的靈、魔神相擾這一類邪門毛病的人,要不要讓我治治看?”
伊娃咯咯一笑,打岔道:“真的這麼巧,你們有人會治病,有人會驅魔?這麼說,稍待一會兒,可得請你們替我爹看看才行。現在,你們剛走了那麼遠路,又被日頭曬得熱呼呼,還得先喝喝我們桃花源特製乳茶,解解渴,歇口氣再說。”“就是嘛!”達瑪接口笑道:“哪有客人才剛來,就要客人麻煩的事。你們先喝茶!”
在旁伺候的苗人早已又將小桂他們銀杯加滿。小桂等人確實也熱得慌、渴得緊,二話不說,一人又是一大杯乳茶“咕嚕”下肚。
偎著老酋長而坐的美妾,一直低垂著頭,默默無語。
四人杯子剛放下,立刻又被添滿。
仿佛生恐小桂他們少喝一口,就會幹的、渴死似的。
四人不禁被如此奇怪的待客之道,搞得有些啼笑皆非,但又不好意思拒絕,隻得再端起銀杯,有一口沒一口的綴著。
如此拖拉一陣,小桂覺得時間已經長得足夠用來做“休息夠了”的藉口,這才放下銀杯,笑道:“咱們沒人說,救病如救火,我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還是先替老酋長治病驅邪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