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晨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也不知站了多久。陽光輕輕將他的影子斜投在地板上,而手指的位置恰好在書桌上,平日淩亂的書桌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正中擺著一個白色的信封,郵戳是中國誌願者協會。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呢,他笑了笑,轉身拿起那個信封,想想也的確是時候了。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時間安排的很緊,從收到通知到離開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林希晨一個人一聲不響的辦了所有的手續,當然包括退學的手續。

一直到離開的前一天,他去了A大。

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葉天清接到他的電話急急忙忙從宿舍下來,她走的急,還有些濕淋淋的頭發隨意的披在肩頭,微喘著氣朝他跑來。

林希晨背靠在梧桐樹下,紛紛揚揚的梧桐花順著微風散落,淡淡的清香彌散在空氣裏,引人微醉。

“葉天清,”他一開口就連名帶姓的叫她,神色很是鄭重但語氣卻是輕柔的。

“啊?”葉天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神色疑惑的抬頭看著他,這小子今天怎麼感覺怪怪的。

他的手握拳又鬆開然後又緊緊握住,這樣反複了好幾次,“我喜歡你。”

她愣,可隻是幾秒鍾的時間,“我知道啊,”她笑的燦爛,“一直都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激動起來,兩隻手不受控製的抓住她的肩,“我的喜歡不是你想象的弟弟對姐姐的喜歡,而是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的喜歡!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我想——要你喜歡我。”

“為什麼你總是要把我當成一個孩子?為什麼你不肯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為什麼你從來就不肯好好看我一眼?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了,別人能夠為你做的我也可以,你為什麼不能對我公平一些?”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可他還是倔強的一字一句的說下去,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再不說清楚,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安安靜靜的等他說完才開口,臉上依然是淺淺笑容,“我們阿晨確實是長大了呢,”她把手舉高過他的頭,孩子氣的比了比他的身高,“嗯,現在都比我高出半個頭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猶疑的看著她的臉。

“阿晨,我是真的知道,一直都知道,”她陷入了回憶裏,“上高中的時候我經常中午忙的忘記吃飯,每天偷偷往我課桌裏塞巧克力的是你對吧,有一次有個男生在班上說我壞話,結果第二天他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是你做的對吧,我生病了不敢告訴爺爺一個人去打點滴,在醫院守了我一個晚上第二天又偷偷消失的是你對吧。這些事情我一件一件都知道,我也是真的很感動,可是你對我越好,我越覺得不安,我會不受控製的想該怎麼還你,你想要的我給不了,而其他的你根本就不需要。”她歎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我比你大了三歲,可能在你眼裏這不算什麼,可是我想告訴你,年齡並不僅僅是個數字,它代表的還有一個人的閱曆和思想,先不說其他,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然後呢,你有沒有想過?”

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順著她的問題想了下去,其實這一點他從未想過,因為在連開始都幾乎是不可能的時候,他哪裏會有心思想的那麼遠。

可是不等他想清楚什麼,葉天清已經替他做了回答,“然後,你為了適應我的步伐拚命的想快點長大,你不再玩電腦玩籃球,你會開始做超越同齡人的事情,慢慢脫離本屬於你的那個圈子,可是這樣的成長真的是成長嗎?那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不是的,我了解你的,你不會覺得開心,你隻會覺得累,而且越來越累,到最後,分開隻會是必然。”

她說完,清澈的眼睛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

林希晨完全被她的說詞嚇到了,她所說的這一切聽起來句句在理又順其自然,而這些都是他從未想過的東西,他一時竟想不出什麼來反駁,隻能呆呆的站著。

“當然,這隻是個假設。”她又恢複了調皮的模樣,眨了眨眼睛,拍著他的肩安撫道,“我是真的一直把你當成弟弟般的存在,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會是。”

他還能說什麼,原本自以為是的說詞在這一刻顯的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所謂的喜歡在她的麵前顯得那麼幼稚可笑,事實的確如此,他沒有她那麼的成熟,沒有辦法像她一樣想的那麼遠,她所要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人生,還有她的整個家庭,她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照顧她的人,而不是一個需要她再花心思去照顧的人。這樣的自己,可能隻會成為她負擔的自己,怎麼敢說喜歡她,怎麼敢說照顧她。